《少女武则天》第十八章 来世莫生帝王家

 

宇文化及搞的大隋杨浩流亡小朝廷,有部众十余万。然而,宇文化及比杨广,荒淫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腹们起初拥戴宇文化及的时候,他胆小如鼠,成了大事,掌控傀儡皇上杨浩之后,本性爆发,贪婪如虎,其奢侈和无耻,令人发指。

说是领着朝廷人马北返,实质上像是游逛。

在游逛途中,宇文化及占据六宫,把杨广的数千小女人,没日没夜,挨个儿地“办” 。

宇文化及在御帐中铺开地毯,让小佳人们把身上的衣饰全部远远地扔到一边,满毯子乱翻乱爬,似若海浪一般,中间有个“裸泳”的,就是宇文化及。

哎呀,杨广的魂灵若偷窥到这般影视大片,一定后悔地猛拍大腿了。

一般到了半夜,宇文化及放走那些小女人,坐在腥臊熏人的御帐中,才开始办朝廷的公。

手下进帐请示工作,宇文化及一句话也不说。请示完了,拿过全部请示文件,叫来唐奉义、牛方裕、薛世良、张恺等一帮心腹,讨论裁决。

嘿,你别说,这还是“集体领导、民主决策”呢。

其实,除了那班后宫小女人们,宇文化及一概不知道怎么弄。

宇文化及派十余名卫士严密看管傀儡皇帝杨浩,文武百官也不朝见杨浩,需要他签字发诏书,他挥起小手,乖乖地签字就是了。

宇文化及把持的大隋第三小朝廷的船队抵达彭城,今天的江苏徐州,运河失修,行不通了。宇文化及便向民间搜括车辆和牛只。

共弄到牛车两千多辆。

两千多辆,装载宫女和珠宝还不够用呢。武器铠甲,笨重死沉,士卒们全得自己扛。

道路遥远,身心疲惫,兵士们无不怨恨,骂宇文化及:“做官都有点节操吧,宇文化及这个骚货,无有‘节’ ,只有‘操’ ,妈拉个巴子,他怎不暴死呢?”

司马德戡暗中对赵行枢说:“你干得好啊,当初怂恿大家拥护宇文化及当头儿,瞧瞧,可把我们害苦了。宇文化及昏庸愚昧,信用卑劣小人,一定会失败的,时至如今,有什么办法?”

“这个全看我们的手段,收拾他个大头鬼,没有什么困难。”赵行枢说。

赵行枢找到将领尹正卿等秘密商议,打算以后军袭击前军,斩杀宇文化及,另行拥护司马德戡做盟主。

单能调动后军,势力还是太弱,为保万无一失,派人前往联络山东曹县反政府军首领孟海公,让孟海公以其军队作为外部支援。

谁知战线拉得过长,保密工作难免疏漏,许弘仁、张恺等侦知情报,向宇文化及告了密。

宇文化及派宇文士及假装打猎,到后军去。司马德戡不知就里,出营迎接,遭到逮捕,被五花大绑地押进宇文化及的大营帐。

宇文化及厉声质问:“咋回事你?我们同心协力,九死一生,成就了大事,正在享福呢,你为什么又要谋反?”

司马德戡说:“诛杀昏君杨广,是他荒淫暴虐,我们无法忍受。拥护阁下,是希望拯救大家,逃出水火。想不到,阁下比昏君还胜出一筹。心下难受,不得不如此嘛。”

宇文化及听不下去,说“算了算了” ,命绞死司马德戡,其党羽十余人,也惨遭杀害,壮烈牺牲。

反政府军首领孟海公见风使舵,赶紧以大车满载酒肉,迎接和慰劳宇文化及,方才免死。

河南东郡副守王轨,投降宇文化及,交出了地面。

宇文化及也不嫌东郡小,就在这里胡乱折腾开了。

东郡地面,在今天的河南东部和山东西部。

东郡的西边,便是李密的地盘。孟海公、王轨惧怕宇文化及,英雄李密可不惧怕,展开军队,跟宇文化及对打。

坐在洛阳的隋家皇帝杨侗,虽然满心准备着,想干掉反贼宇文化及,为爷爷杨广报仇雪恨,但实在力有未逮,反而还要担心宇文叛军灭了自己,因此忧心忡忡。李密和宇文化及大打出手,杨侗乐得他们鹬蚌相争,看热闹,收结果。

宇文化及所部,裹挟着傀儡皇帝杨浩、很多隋朝将领的家眷和原杨广后宫的大量小妇女,声势不小,其实秕糠一大堆,加之宇文化及不懂军事指挥,拙劣得如狗熊也似,很快为李密全数俘虏了。

傀儡皇帝杨浩和隋朝干部家眷一揽子落进了李密手中,成了李密的筹码。

当时一般认为,洛阳皇帝杨侗是大隋后期的“正统” 。

杨侗十几岁,生得很漂亮,而且性情宽厚温和。以前杨广出巡地方,每次都有意让杨侗这个看上去很优秀的孙子留守洛阳。最后游江都至成仁,也始终由杨侗坐镇中原。

李密、翟让的反政府军袭击洛阳,几番争战,占领了附近不少郡县。

王世充是奉先帝杨广之命由南方前来增援洛阳的,现在,杨侗命他攻打李密。

杨广交给王世充的淮南兵,是一支在南方靠镇压反政府起义成长起来的生力军,能征善战,堪称江淮劲卒,共有两万多人。隋朝洛阳的综合兵力,有十余万。王世充觉得靠山不弱,率军向李密挑战,双方在洛口对圆了阵势。

首战,王世充告捷,李密的重要将领柴孝和阵亡。

李密以部分兵力牵制王世充,亲率精锐部队,进攻王世充设在黑石关的大本营。

黑石关是今天河南巩义市的一个镇子。

王世充大本营遭击,狼狈撤退,李密乘胜追赶,王世充丧师无数。

先胜后败的王世充,最后逃跑到河阳——黄河北岸,自知责任无可推卸,在河阳上书杨侗,引咎辞职并请求处分。

杨侗如果有政治水平,应该处理王世充,至少要对他加以节制。可是杨侗或者根本不懂政治是怎么回事儿,或者在洛阳势单力薄太害怕了,非但没有计较,还派王世充的哥哥当使者,带着赐给王世充的金银和美女,前往安抚,接其回到洛阳。

但,王世充并不感戴杨侗的宽容厚道,相反,觉得杨侗软弱可欺。

这时的杨侗,虽尚无力号令天下,但在洛阳一城之内,却“皇帝”得名副其实。问题是他的“七贵”大臣彼此有隙。

内史令元文都认为,王世充败战之后,洛阳兵力大受损伤,已不足以抵御外强,只能勉力苦守孤城。李密军耀武扬威,不如与他暂时联合,因此建议杨侗招安李密。

内史令,朝廷副总理级别,是朝廷内政大臣。

杨侗于是遣元文都联络李密。李密倒也爽快,愿意接受招安。

但是,朝廷招安李密,引起了洛阳军方的极度不满。

昨天还是仇敌,今天忽然成为战友,这种事只有政客能够做成。那些在与李密的战斗中失去了无数部下和战友的军人们,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但朝廷有朝廷的考虑,不满也只能听从了。

李密接受招安后,洛阳朝廷认为天下从此太平,于是在上东门摆庆功宴。

席间,各级干部纷纷歌功颂德,只有王世充跳出来扫兴,说:“朝廷官爵只可以给有功之人,如今却给了李密这反贼头子,到底是怎么搞的?”

元文都听到这话大为不快,从此另眼观察王世充。

卢楚、郭文懿、赵长文等臣子,也认为王世充有反心,跟着元文都,密谋除掉王世充。

元文都他们低估了王世充这个所谓的外军将领。

王世充先发制人,出手残暴,将元文都等人全予处死。尚未杀到的官吏,见势不妙,连夜逃往长安,投奔李渊去了。

李密则蜷回自家军营,复与洛阳对立。

王世充狼子野心昭然,小皇上杨侗仍然重用他,原因是王世充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忽悠杨侗说自己是忠于大隋的,元文都等人要谋杀他,不得已才下手的。

杨侗厚道过分,被王世充打动了,跟王世充盟誓,互相绝不猜疑,让王世充继续统领军队。

王世充再度掌权后,洛阳与李密之间的虚假和平烟消云散,李密又开始围攻洛阳。

没有多久,洛阳粮食储备即将罄尽,一斛米卖到八九万钱,形势十分危急,眼看支持不住。

王世充不得已,决定破釜沉舟,与李密拼死一战。

洛阳守军,兵员不足,士气低迷,轻举妄动一定全军覆没。为了鼓励士气,王世充找了一个叫什么永通的普通士兵,让他忽悠说神仙三次给自己托梦,答应帮王世充保卫洛阳,编排得活灵活现的。

王世充的部下主要是江淮人,远离故土,相信只有鬼神能救助颠簸的命运,完全相信了王世充编排的鬼话,纷纷写决心书请战。

王世充见军心已盛,于是以全部军队两万人,主动出城,攻打李密。

为了表示有神明相助,王世充命令在所有旗帜上都写上永通二字,神仙托梦了嘛。

出发前,誓师。此战不是胜负,而是生死,成则共享富贵,败则死无所葬,“所争者死,非独为国” 。

滑稽吗?滑稽,十分滑稽。但当时的王世充军队,确实就在这永通旗下,士气昂扬地开出洛阳了。

王世充破釜沉舟,以区区两万兵力跟李密大决战,不仅整了个什么永通神仙托梦,还早已准备了一个相貌与李密类似的人,关键之际突然押出,声言捉到了李密,军队士气倍增,高呼万岁,蜂拥前冲。

李密的反政府军迅速瓦解。李密单骑逃走,奔长安投李渊而去。

李密从宇文化及手中获得的废傀儡皇帝杨浩和许多隋朝将领家眷,转入王世充手中了,其中就有王世充的儿子王玄应、王玄恕,方便了王世充全家团圆,比较令王世充惊喜。

王世充还得到了李密的秦叔宝、程咬金、单雄信、裴仁基、罗士信、陈智略、邴元真、张童儿等将领,手下因而人才济济。

王世充声威大震,被人们奉若神明。杨侗封他为太尉,朝中大小事务,皆由太尉府论决,三省六部,徒存虚名。

当一个太尉,王世充岂能满足?他开始“篡位”了,依他自己的设计,是开始让杨侗“禅位”了。

第一步,派人去要求杨侗加“九锡” 。第二步,要求加殊礼。加殊礼是予以准皇帝地位。杨侗无奈,一步步都允了。第三步,启动了:派段达等十几个大臣去劝皇帝“禅让大位” 。

杨侗怒不可遏地斥责段达等人说:“大隋天下是杨家祖上的天下,大隋洛阳是杨家祖上的洛阳。如果隋德尚在,你们不可以说这种话,如果天命真的要变,也用不着什么禅让! 你们或奉先朝有功,或勤今王有劳,说出这种话来,朕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王世充万万没想到杨侗这么顽强,只好又祭起忽悠大法,遣人劝杨侗说:“现今四海不靖,宜由年长者为君,等天下太平了,一定位还原主,绝不食言。”

杨侗去找太后,太后只会大哭。

大势不再,杨侗只有屈从。

公元619年四月,王世充接受“禅让” ,即皇帝位,改朝曰“郑” 。

两个月后,王世充鸩杀了杨侗。

悲痛不已的杨侗点燃香烛,虔诚发愿:“但愿来世不要降生帝王家。”说完将毒酒一饮而尽。

随着酒盏的当啷落地,大隋王朝彻底煞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