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武则天》第二十二章 玉带警告反被诬

 

突厥在北疆屡次入侵,有时深入南方甚远,几乎伤害到了关中地区的安全,讨厌极了。

若调集大军,猛烈反击,突厥人被打痛了,它也会学高句丽的样子,讨饶。

颉利可汗曾送还长孙顺德等俘虏给唐朝,并呈献兽胶,做为大礼,说是黏固两家以前的裂痕。

李渊也放还了所俘突厥将领特勒热寒等人,顺带赐与厚赏,期望外交关系好转,友谊恢复和维持。

但,南进尝到的甜头总是让突厥难忘。原州、朔州、代州战役后,突厥与苑君璋联合,分头进攻陇州和并州。

陇州,是今天的陕西陇县。并州,是今天的山西太原。

李渊派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司令,温彦博为副将,出兵抵御。

张公瑾派温彦博出战。谁知老温不会打仗,八月初在太谷一地战败,人也让突厥俘虏了。

颉利可汗逼问温彦博唐朝兵力部署,温彦博有骨气,咬牙不说,坚贞不屈,被流放到苦寒的阴山当羊倌,牧羊。

唐朝又派李世勣为行军司令,前往出击,在太谷大战突厥,扳回一局,将突厥驱逐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李渊复遣李世民与李元吉各领军屯驻邠州——今天的山西彬县,守卫北方,伺机杀敌,突厥再露头,绝不轻饶它。

公元625年,夏天,关中天气不好,出现罕见的雨涝,北方唐军的后勤补给运不上去,把个武士彟急得上蹿下跳,发令给运输队:“冒雨强进,用肩膀扛,也得给我扛到前线去!”

颉利可汗的精锐骑兵,来去如影,一万余骑又旋转着掩杀过来,唐军十分震恐。

主张强力抗敌的李世民,带领一百多人马,冒险驰往颉利可汗阵前,高声质问道:“大唐没有背负突厥之处,为什么背约寇犯,一意孤行,驱动大军,深入我境内如此之深?”

阿史那咄苾但笑不语。

李世民大声道:“听着,本人乃是秦王,来与颉利可汗单挑,一决雌雄。草原英雄与关中豪杰,作为邻邦,本应在有急难时相互助力,不该如此频繁地兵戎相见。假若真的不懂和平相处,今日能出阵来,与我一战吗?”

阿史那咄苾仍不回话。见李世民兵马很少,又听他“和平相处”的话语,派使者过来说:“秦王别恼,突厥不打算交战,只是想与唐朝商议点事情而已。”

突厥军队适度后退,阿史那咄苾派了两名特使跟唐军谈判,一个是阿史那咄苾的侄子小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一个是突厥宗室贵族阿史那思摩。

突厥特使提出巨量粮米和财物要求。

李世民和李元吉做不了主,带突厥使者到长安,入朝觐见皇上李渊。

面君之前,小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私下跟李世民结成了兄弟。

到了君前,突厥使者拜问安好。

李渊对阿史那什钵苾和阿史那思摩说:“朕见到你们,就像见到颉利可汗。”

阿史那什钵苾和阿史那思摩表示愿意和好,李渊即命赏赐他们。

八月三十日,双方在长安城西郊的渭水便桥上签署了临时和平协议,双方斩杀白马,指渭水为证:颉利可汗献马三千匹、羊万头,唐向突厥输送粮米十万斛,金银珠宝二十车,之后,双方保障边境之地的和平、安宁。

但在之后,会谈条约的执行细则总谈不好,双方均不满意,李渊没有同意粮米和财物输送,突厥的马和羊也不来了。

立了个临时的空盟之后,战火暂熄。

事实是,突厥之患未能消除,唐朝北方边陲大片土地乃至关中仍旧处于战乱之中。

不过九月份突厥还是依照渭水临时合约,释放了温彦博等战俘。

当时之际,唐朝干部队伍缺人,温彦博尽管给突厥当过羊倌,但坚贞不屈贯穿始终,于是继续被重用了。

有臣子劝说李渊将都城迁往关东的洛阳,说:“突厥入寇不止,乃是因为关中尤其长安有朝廷的财物府库及美丽的女子。如果我们离开长安,将突厥人感兴趣的东西全都带走,突厥的好战之举就会停止,‘胡寇自息矣’。”

李渊心想,这办法使得,于是派人到关东考察,准备迁都洛阳。

李建成、李元吉以及裴寂一众文武大臣均赞成迁都,惟独李世民表示反对。

李世民说:“戎狄为患,自古有之,没听说过前朝因为夷狄侵扰而迁都的。陛下以圣武龙兴,光宅中夏,精兵百万,所征无敌,奈何以胡寇扰边,遽迁都以避之,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乎!请能给我几年的时间,我一定将可汗擒拿归来,若实在不行,再议迁都未晚。”

李渊觉得二郎正确,打消了迁都的念头。

李世民又与已经结为把兄弟的小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商议,请他务必先劝颉利可汗阿史那咄苾退兵罢战。

当时,阴雨连绵,突厥的弓弦受潮之后,松弛、发霉、毁坏,难以使用,阿史那咄苾权衡一番,也就走了。

李渊召集群臣询问备边办法。

将作大匠于筠提出,在五原、灵武的黄河岸边设置水军防守。已做了中书侍郎的温彦博说:“魏国曾筑长堑,遏止匈奴进犯,此法现也可用。”

李渊派遣将领率领工兵到北部边境大道外开挖大堑,并召江南船舶工程师大造战舰,用于水军防守。

另外设置边境十二军团,日夜操练,列守楼关,对付突厥人造成的边患。

李渊相信了李世民的话,“每有寇盗,上辄命世民讨之;而事平之后,反猜嫌益甚” 。

突厥一有军事动作,李渊即诏令李世民率兵出御,也让李元吉跟着,锻炼本事。

但是,李世民每次立功归来,李渊对他的猜忌便甚一分。

为什么?因为太子李建成不断贿赂李渊的妃嫔,让她们说李世民的坏话:“突厥虽屡为边患,得赂即还。外托御寇之名,内欲总揽兵权,成其篡夺之谋耳。”

她们说,突厥像狗一样,得到点骨头吃就走了。可是,假托保卫边境,怕是暗地里在把握军事大权,成就篡位的阴谋吧?

说一次两次,李渊不为所动,次数多了,对李世民则难免有了嫌疑之心。

李渊知悉两个儿子矛盾日深,虽对太子李建成的小动作多有不满,但李世民功劳日高却也是事实。

二郎越来越胜过老大,作为父亲,自然还是会有一些偏袒弱者的心态,何况,李建成是他钦定的接班人。

但李世民也是儿子,亲骨肉啊。

于是,李渊对李世民说:“首建大谋,削平海内,你的功劳很大,为父心里清楚。你兄建成年长,封为太子已经很久,吾不忍心剥夺他呀。我看,你们兄弟之间,好像难以相容,同处京邑,必有纷争。为父想在洛阳置一东京,派你去树立一面天子旌旗,做主关东地方,你看怎样?”

李世民听到父亲一番肺腑之言,涕泣不止,哭着说:“儿臣不愿远离父亲,儿臣不愿远离父亲。”

李渊解释说:“天下一家,长安洛阳东西两都,道路并不算远,父皇想你的时候就去洛阳,二郎不要悲伤了。”

李渊主意已定,李世民无奈,预备遵照父亲的旨意,前往东都洛阳。

李建成、李元吉得知李世民的意思后,谋划说,老二若至洛阳做主,拥有土地和军队,作为未来天子的李建成就再也节制不了他了。不如让他留在长安,等于一介匹夫困兽,想怎么着他就怎么着他。

李建成和李元吉商议妥了,当晚就去找尹德妃和张婕妤,因为他弟兄俩直接上奏,或者秘密指使别人上书密告此意,都有点争权夺利的嫌疑。

让能够得到宠幸的妃嫔日夜吹枕头风,显示意思“并未出于太子和齐王” ,不由皇上不信。

尹德妃和张婕妤热情接待太子和齐王,计谋之后,又拉开摊子喝酒玩乐。

李世民岂是吃素的人,他的眼线已经布置进了每一座宫苑。

很快,李世民便得知了迎春院的地下动静,不由自语道:“平日有人在我跟前说他们两个与这两个王妃如何如何,我还不信呢。夜深饮酒,吹弹歌唱,这算什么?”

说罢,李世民被一股怒气催着,大步流星冲至迎春院门口。

待要猛力敲门,尾追而来的房玄龄急忙阻拦他,提醒道:“秦王且慢。此时进去,不妥当吧?”

房玄龄一提醒,李世民也觉不妥当了。

那怎么办?李世民一转念,此时不进去也好:“不如解下我的腰间玉带,挂在她们的门环上,让她们知道我已来过,察知了她们淫乱宫闱之罪。她们若能幡然醒悟,坦白交代,痛改前非,罪过也能小一点。”

房玄龄又阻止道:“秦王不可。俗话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玉带一挂,说不定会招来麻烦呀。”

李世民气愤地说:“不要拦我。无论招来什么麻烦,秦王只有两个字:不怕了。”

翌日凌晨,尹德妃和张婕妤的宫监手捧玉带报告。

李建成一看,马上认出是二弟李世民的物件,不由脸色大变:“昨夜之事被他侦知了吗?此于我等,可是大为不利呀。”

李元吉也害怕了:“他若禀报父皇,我们要大祸临头啊。”

张婕妤不紧不慢地献了一计,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口咬住他,先下手为强。”

李建成和李元吉夸赞巾帼不让须眉,支持她们行动。

两个妃子梳洗打扮过了,将李世民的玉带割断了几处,装进怀中,闯入凌霄宫来见皇上。

李渊惊讶地说:“朕未宣召你们,何故贸然而来?”

两个妃子说久不见陛下,十分挂念龙体,特来拜望,另有一件不得已之事,特来见驾。

李渊问为何事,非得见朕不可。

两个妃子潸然泪下,哽咽着奏道:“昨夜更深时刻,秦王忽然大醉,闯进妾等宫中,说出许多甜言蜜语,纠缠妾等不放。说什么要到洛阳做皇上了,往后什么也不用害怕了。妾等扯他来见陛下,力弱不支,被他抽脱,只拽落他的玉带在此。请陛下详察,以定其罪。”

李渊听后,摇着头道:“二郎并不善饮,怎能大醉乱走,做出无礼之事?你们是否认错了人?”

张婕妤哭诉道:“陛下袒护秦王,妾等实在伤心。难道这玉带是假的吗?”

李渊拿过玉带细看,认定是二郎的:“世民从不饮酒,朕是知道的。或许是他丢了玉带,被你们的奴仆捡去,又拿到这里来诬陷他,真是这样的话,就是你们的罪过了。”

尹德妃吓得瑟瑟发抖,张婕妤胆子大些,哭着嚷道:“妾等侍奉陛下多年,何曾诬陷过他人。今日陛下反说妾等不好,令妾痛心。与其苟活难受,不如将妾等赐死罢了。”说罢号啕大哭。

尹德妃见到了严重地步,也放开胆子,以身子蹭着李渊,痛哭不止。

李渊只好答应治罪李世民,张婕妤和尹德妃方才止住涕泣,谢恩拜别,回宫而去,暗中派人向李建成和李元吉通报了她们面君的情况。

张婕妤和尹德妃走后,李渊立即传旨内监,命检校侍中即朝廷秘书宇文士及调查李世民。

字文士及到秦王府询问情由,李世民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着说:“我从楼下经过,听到他们谑浪调笑,将玉带挂在门上警告他们,未料反被诬陷,真是颠倒黑白,岂有此理!”

宇文士及听出微妙,只是劝道:“皇上着臣询问,秦王得有回话。或者,秦王必须面见皇上。”

李世民即刻拜见李渊,奏明昨日晚上的故事经过,并“请求父皇宣房玄龄查问” 。

其实,李渊早就意识到,玉带之事与长子次子两大势力的争斗有关,家务事也是朝廷事,朝廷事也是家务事,越追查越混乱,不如压下玉带,让它不了了之,维持常用的“平衡”之策吧。

过了几日,张婕妤和尹德妃见李渊没有惩治李世民,两人本来做贼心虚,不敢再去向皇上询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