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传》第九章 洛阳南宫的宽恕
第九章 洛阳南宫的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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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刚刚“解放” ，全国各地，并不安宁，草头王出现不少。
南郡人秦丰在刘秀家乡一带作乱了，自称楚黎王，占据了襄阳、湖阳等十多个县邑。
另有董诉、许邯，也起兵自大，不听洛阳。
汉光武帝在朝会上，把各地告急文书摔得啪啪响，说：“郾城，宛城，闹得这么凶，还得了吗？谁敢带兵去平了他们？”
执金吾将军贾复起身立正道：“臣愿意去平定郾城。”
贾复常常跟着光武帝作战，没有吃过败仗，身受重伤二十余处，因为他总是跟着刘秀，属于近卫军，不曾当过野战先锋，故而大功较少，每次行赏都轮不上，坐在角落不吭气。刘秀因此曾安慰他说：“贾复的功劳，我心里有数。”
刘秀见贾复挺身而出，笑道：“执金吾出马，朕还有什么忧虑呢？宛城谁去？大司马去吧。”
贾复、吴汉承命而去。
一个多月后，贾复消灭了秦丰，收复了郾城，又顺势拾掇了召陵、新息等地土匪，汝南郡得以平定，班师北归洛阳。
经过颍川的时候，贾复的心腹部将耍威风，杀百姓，为颍川太守寇恂抓捕，按律杀头。
战争时期尚未过去，军营里犯法者比较常见，寇恂执了法，贾复很恼火，说：“见了寇恂，必让他吃我一刀！”
贾复带着警卫连过来了，寇恂令属县好酒好肉招待，自己闪了一下，赶快借口离开，方未冲突。
刘秀听说了这个情况，就把寇恂找到洛阳谈话。
事先召了贾复，贾复看到寇恂来了，起身想退，刘秀叫住了他，说：“别走别走，朕今天想和两卿喝几杯。时局未定，两虎岂可互伤！”
刘秀设宴，跟贾复、寇恂共饮，宴罢下殿，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公元26年是建武二年，春上，光武帝通知渔阳太守彭宠到洛阳汇报工作。
彭宠在渔阳，本来就有点离心离德，思忖莫非是自己乱做生意，转卖粮谷，给人告发了？那么，会是谁告发了我呢？朱浮，幽州牧朱浮。
彭宠有个性情刚愎的老婆，她觉得老公厉害，可以当皇帝，她更可以当皇后，就劝彭宠自立。
彭宠说：“皇帝先不急，收拾朱浮是必要的。”
于是，拜署将帅，兵出渔阳，进发蓟城，攻打朱浮。
彭宠认为上谷太守耿况跟自己情况相似，都属于功高赏薄的地方大官，都该封王而没有封上，就遣使者去劝说耿况，跟自己联兵。
耿况忠于刘秀，把彭宠的使者杀了，紧闭城门，不作反应。
朱浮是汉朝命官，彭宠攻打朱浮，就是叛乱。
战情文书报知汉光武帝，光武帝立即派遣游击将军邓隆引兵救援朱浮。
朱浮与邓隆布阵完毕，画了军事帛图呈送刘秀。
刘秀一看他们布阵幼稚，大惊失色，连连顿足：“两军相距这么远，一处有事，另一处哪里来得及救援。速速回去，让他们靠拢。”
使者走得慢，战事发展快。
彭宠重兵挡住邓隆，再发骑兵三千，绕到邓隆阵后，前后夹击，邓隆大败。朱浮救应不及，孤军不敢深入，只得退守蓟城。
彭宠胜了，又结纳了涿郡太守，合起两郡兵马，气焰越发炽盛……
汉光武帝想部署军力，对付骚乱的重要郡邑，又怕洛阳空虚，思来想去，还是得李通来洛阳才好。
李通当年与刘秀在宛城商议起兵，助刘秀反王莽，宗族曾惨遭诛杀，后来在战争中，娶了刘秀的小妹伯姬为妻，可谓真正的自己人。
李通在镇守荆州。
刘秀遣使者持节赴荆州召李通来到洛阳。
刘秀迎到李通，执手叙话，先拜为卫尉，转即封为固始侯，拜大司农，居守京师，镇抚百姓。
李通与伏湛同治洛阳，果然不负所望，制定刑罚，修建学宫，法治与教化并举，把洛阳治理得愈来愈和谐，吏民都说好。
大司马吴汉在南阳郡一带平乱，接连攻下宛城、穰城、郦城、新野诸地，继续南向，一直攻打到昌城，把铜马军余部收拾了个干净。
却说大司马吴汉，本是一员虎将，在战争中屡立大功，也有正气。
以前，曾有个小县，拥有兵丁的豪绅据城造反，驱逐县令，诸将都说要镇压，吴汉不同意。
吴汉说：“地方官是笨蛋，不能安抚民众，才会出事故。地方反叛，是县令的罪过。再说去镇压者，我杀了他。”
吴汉发文到郡牧那里，责成他没收了县令的公章，并亲自出面向全县干部群众谢罪。
造反的豪绅大为服气，老老实实投了降。
吴汉手下诸将都说：“吴将军不战而胜，我们望尘不及也。”
但吴汉在宛城，治军松懈，多有侵民，新野也遭到他的部下的劫掠。
破虏将军邓奉回乡省亲，见故居老屋成为废墟，不由怒气上升，聚集族众乡邻，扯旗造反。
邓奉的叔父邓晨，娶的夫人就是光武帝的二姐刘元，说起来，还是皇亲贵戚，他一呼百应，当即领军攻入淯阳，把大司马吴汉的守兵打跑了。
董欣也是新野人，起兵响应邓奉，攻进宛城，后战败逃走。
檄文传到洛阳南宫，光武帝极为震怒，说军纪松懈，祸患无穷，遂令祭遵整饬军法，形成文字，下发到各部基层连队。
然后拜岑彭为征南大将军，去收拾邓奉和董欣。
已经没有军队的更始帝廷尉执南阳太守事王常，带着老婆孩子，来洛阳请罪。
刘秀喜出望外，说：“昔日起兵，几度艰难，王廷尉多次助我，岂敢相忘。”
王常听了刘秀的话，感慨道：“咱们相交于宜秋，会战于昆阳，难忘啊。听说陛下即位河北，我做着更始的南州太守，未便响应。今日得见阙庭，死无遗恨。”
刘秀走下御座，扶起王常，对群臣说：“颜卿与朕，相遇兵中，出生入死，互善互厚。每当回忆起共患难，同杀敌的情景，心中激动，难以忘怀。”
接着赏赐王常，拜为左曹，封山桑侯。
军队要出发了，在饯行宴会上，光武帝指着王常，对南征诸将说：“王将军是汉室忠臣，曾率下江诸将，辅翼汉室。即日迁升为汉忠将军，与岑彭带你们一同南下。”
岑彭和王常，率兵南向。
董欣恐惧，向邓奉乞援。
邓奉率精锐部队一万多人，援救董欣，两人并力与汉军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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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光武帝的老同学，不知怎么弄的，去云阳巡守，让打仗成性的赤眉军又夺走了长安。
刘盆子的赤眉军在外靠游击为生，实在觉得艰苦，想来想去还得进长安。谁知一打就把邓禹的留守部队打败了。
汉中王刘嘉有个部将叫延岑，延岑乘着地方不靖，在杜陵自立山头。
赤眉军左大司马逄安率十余万人去杜陵，试图收复延岑。
邓禹于是认为逄安的精兵不在长安城中，刘盆子与老幼羸弱不堪一击，领兵偷袭，长安可以复得。
邓禹在长安与前来救助的赤眉军右大司马谢禄相遇，竟然惨败，引少数士卒退至高陵。
部队征不到粮食，靠吃野菜度日，仗是没法再打了，邓禹赶紧作书，插上鸡毛，飞马送洛阳，求中央火速接济。
刘秀反复斟酌：三辅郡县乱象丛生，邓禹兵疲力尽，不堪再战，必须另派良将精兵，方可平定局面。
将军们征戍各地，不在洛阳，惟有阳夏侯冯异扫荡淮阳贼寇后回朝复命。
冯异智勇双全，在河北已崭露头角。
刘秀召见冯异，赐以乘舆与宝剑，要他进兵长安，说：“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又受赤眉、延岑之酷，生灵涂炭，久不得安。今天朕派你去，并不要略地屠城，旨在平定地方。其他人，不是仗打得不好，主要是治军松懈，老是免不了劫掠。卿平日以严格著称，特委以重任。”
冯异顿首领命，拜别光武帝，向西进发。沿途施信布威，军民莫不畏服，弘农郡好几股土匪都主动前来投降，当正规军。
冯异的汉兵离长安越来越近，赤眉军胆怯，人心早已涣散。
光武帝连得情报，知道了冯异的本事，决计把邓禹召回洛阳，捎信不让他再打了。
刘秀担心邓禹不愿放下兵权，又专发诏书。
卿请不要跟赤眉再打了，不要与穷寇争锋，他没有粮食吃，自然要跑回东部来，我有部队吃得饱饱的在这里等着痛打他，卿请将部队清点好，交给冯异，速回洛阳来吧，不要盲目再打了。
邓禹很脸红，领大任而不能建功，又多次督着饥饿的士兵出战，没打出什么名堂。
其实赤眉军也饿，老弱兵士的饭食一不注意就被强壮的抢吃了。
在饿极了的时候，赤眉军还把西汉王朝的皇帝墓冢都掘开，用里边陪葬的财宝换粮食吃，尸骨扔得到处都是。
公元26年冬天，赤眉军实在不行了，放弃长安，朝东退却。
他们哪里是退却啊，是朝汉兵的刀尖、刀刃上撞过来。
洛阳西部有两个主要县邑，扼守着西来的两个路口，南边的是宜阳，北边的是新安。光武帝部署兵马，守死了这两个重镇。
屯扎宜阳的是建威大将军耿弇，屯扎新安的是破奸大将军侯进，刘秀交代他们，赤眉军若从北边过来，宜阳兵去会新安；若从南边过来，新安兵去会宜阳。
冯异领兵继续西进，在华阴与赤眉军相遇，打了十几仗，胜负各半。
但汉军毕竟是政府军了，保障充裕有力，加之冯异为人宽厚，赤眉军将领刘始、王宣等人就投降了，带来五千多兵马。
公元27年春上，汉光武帝遣使送去委任状，拜冯异为征西大将军，全权督率西行人马，并让邓禹交割信符和军队，限期还洛阳。
邓禹东归途中，见到冯异，说：“咱们就在这里共同攻打赤眉军吧。”
冯异说：“我跟赤眉打好几仗了，虽说俘获了他几个将领，但余下的还不少，我计划继续招降，比用兵强攻好一些。赤眉军东边，已有将领在渑池屯驻，我打他西边，全力歼灭，不留遗患，这是上策。但急不得。”
邓禹只当冯异不肯分功给他，说：“这样行是行，太慢了，我看可以决战了。”遂用自己面黄肌瘦的兵马做前阵，与赤眉军开打。
邓弘请战，要做先锋，带领人马击鼓进攻。
赤眉军佯装败退，丢下大量军备物资在道上。
一车车的炒黄豆，其实底下是泥巴，汉兵不知有诈，欢呼雀跃，他们太饿了，扔下兵器，围住粮车争着抓来填进口里。
有计谋的赤眉军回身包抄，杀声震天动地。吃豆的汉兵，顷刻间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窜的窜。
观战的邓禹，看到邓弘败了，忙招呼冯异，催动将士冲上去。
赤眉军后退了一箭之地，停在那里，观察动静，伺机反扑。
冯异说：“他们不是真的退却，我军刚才败了一阵，不宜再攻，收回来吧。”
邓禹说：“用兵贵在一鼓作气，敌人正料我退军，其心稍怠，正可进攻。”随即命令部队继续向赤眉军冲杀。
短兵相接之际，忽闻一声唿哨，两侧林中的赤眉军伏兵呼喊着跳出来，向汉兵合围，势要一锅烩了他们。
戈矛交错，拼杀几个回合，邓禹和冯异的部队很快就被打散。
汉军死伤三千多人，大败而退。
邓禹在二十多个亲兵的保护下，杀开一条血路逃出。
冯异逃到一个叫做回溪的地方，只见溪水汹汹，不知道有多长，旁边是悬崖峭壁，没有办法，只好下马，手脚并用，爬山而逃，回到大营。
还好，大营并没有受到赤眉军的进攻。
冯异下令关闭营门，坚守不战。
在分析了赤眉军新胜生骄的弱点后，冯异写下战书遣人送往。
赤眉军瞧不起吃了败仗的汉军，挥笔在战书上签字同意。
会战日，冯异挑选善战的壮士组成敢死队，让他们吃饱了酒肉，换上赤眉军的衣服，染红了眉毛，提前秘密地悄悄潜伏在大道旁，以鸣金为号，夹击赤眉军。
天刚刚亮，双方就对圆了阵势。
冯异派出千余精兵与赤眉军接战。
赤眉有万余人，杀气十足，见汉兵人数寥寥，更加骄横。
赤眉军中，刘盆子的丞相徐宣对樊崇说：“冯异万而八千的兵马，哪里能抗住我们十万大军？冲将过去，活捉冯异，好回营吃早饭。”
樊崇点头同意，出动全部军队来攻冯异。
冯异打开营门，纵兵而出，与赤眉军展开了激战。
仗打得极是惨烈。戈矛相撞，叮当作响，刀起剑落，血肉横飞。
赤眉军未吃早饭，本欲速战速决，谁知一直杀到日中，肚子咕咕叫，没有气力了。冯异见此情景，大吼：“鸣金。”铜锣当当当地急促敲响。
敲锣本是退兵的信号，赤眉军听到锣声，认为对方要退，先自泄了气。
谁知埋伏道侧的汉兵，早已摩拳擦掌憋足了劲头，锣声一响，奋勇跃出。
赤眉军一看，跟自己一般装束，一般红眉毛，以为援军来了，纷纷靠拢以求保护，谁知“自己弟兄”举着大刀，向自己砍来，端着长戈向自己刺来，眨眼间，死伤无算，“赤眉不复识别，众惊溃” 。
冯异督军追赶赤眉残余，追到崤山脚下，有十多万赤眉军逃向宜阳，八万多跑不动的，拥挤在山路间。
冯异发令，缴枪不杀，投降不死，于是赤眉兵卒放下武器，束手归附。
冯异打扫战场，捷报上奏洛阳。
刘秀特赐御书，表彰冯异。
邓禹奔还洛阳，呈上大司徒、梁侯印绶，向刘秀谢罪。
刘秀免除了邓禹的大司徒官职，收回了梁侯印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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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眉军残部向东游动，汉光武帝刘秀亲率六军，在宜阳“迎接” 。
刘秀勒兵宜阳，阵势浩大。
大司马吴汉的骑兵精锐布置在最前方，骑兵后面是中军大营，两边，武卫、骁骑层层肃立，后面是野战大队，兵戈如林，旌旗遮天。
赤眉军惶惶东奔，到宜阳境内，猛一睁眼，撞上大军。
金黄色的大纛迎风飘扬，其下端坐着威风凛凛的汉室光武皇帝。
赤眉军的红眉毛霎时惊成了土黄色，不知怎么办才是。
樊崇和左右大司马逄安、谢禄及丞相徐宣商议，说：“我等转战多年，到了这步境地，惟有乞降一途了。”
谁去乞降呢？刘恭既是汉室宗亲，又与光武帝有一面之缘，刘恭去吧。
刘恭小碎步走到大军前面，伏地叩头，参拜刘秀，问说：“盆子要领着我们归降陛下，敢问下场如何？”
刘秀高声道：“可保不死便了，还能再记一功吗！”
刘恭退回去如实汇报。
樊崇令刘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全体干部全部脱去衣物，排着一队肉人到光武帝面前乞降。
刘盆子用膝盖朝前挪了几步，呈上黄布包着的公章。
樊崇的军队全体缴械。器械兵甲，堆积与山相齐。
刘秀令宜阳全县厨子动手做饭，供应酒肉，让饥馁的十万红眉毛降卒都吃了顿饱饭。
赤眉军起兵反王莽比刘秀的舂陵兵还早，转战各地，都已经成了职业军人，刘秀心想他们若是叛乱，不好收拾。思索了半夜，决意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害怕而后顺服。
次日，朝霞升起的时辰，汉军的兵马大检阅开始了。
洛水岸边，兵马战阵望不到边，戈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透着杀气。
汉光武帝检阅部队，令刘盆子君臣跟在后面。
刘盆子们见汉军兵精马壮，怕是这天要杀他们，脸都吓白了。
刘秀说：“盆子，你知道不知道你是战犯，是应当处决的？”
刘盆子咕咚一声双膝跪地，慌忙答道：“若论罪，应当处决。幸运的是陛下可怜我，赦免了我。”
刘秀笑道：“这孩子脑子灵光得很呀。我们刘家原本就没有憨子。起来吧！”
转过身，刘秀对樊崇等人说：“你们后悔归降吗？朕今天允许你们回到营中，组织老班人马，咱们打一场，决个胜负，你们打赢了，朕支持你们粮草，放你们走。”
徐宣赶快趴在路上磕头，说：“俺们一出长安东门，就商量着归降陛下了。现在能受降，就像逃出虎口，见到亲妈，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一点都不后悔。”
刘秀叹息，对徐宣说：“你把大汉比母亲，真是想得出来啊。你是铁中的硬球，庸人中的佼佼者。起来吧。”
检阅了部队，回到大营，刘秀对降将们说：“你们转战四处，所过坑人害命，但还有三条优点。一，长安都破了，还没有换老婆；二，立君主，找了个姓刘的；三，其他贼寇投降时都把他们的君主脑袋割下来立功，你们把刘盆子囫囵个儿地交给了朕。”
降将们异口同声地道：“应该的，应该的，优点都是应该的。”
刘秀说：“因此，朕宽大你们，允许带着老婆孩子，在洛阳生活，给你们每人一套房子，二亩地。以后严格遵守法度，共享太平社会。”
降将跪下一片，咚咚咚地叩头谢恩。
公元27年，正月十三日，光武帝下文件，曰：贼莽失德，群盗蜂起。盆子窃尊号，惑乱天下。朕奋兵征讨，应声瓦解。先帝玺绶，归之王府。斯皆祖宗之灵所佑，朕曷足以享哉! 其择吉日，飨祀高庙……
五天后的二月十八日，在洛阳南宫，汉光武帝率众臣祭奠于高庙大殿，于先祖神主位前受传国玉玺，把自己的“名”给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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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刘秀拜岑彭为征南大将军，王常为随军参谋长，令他们南征宛城一带造反的邓奉和董欣，仗并不好打。
邓奉造反，起因是吴汉部队的军纪恶劣。虽然是皇帝的老家，他们照样掳掠一空，所过之处，老百姓怨声载道。
邓奉是刘秀姐夫邓晨的侄子，刘秀起兵的时候，就跟着刘秀，因为战功，当上了破虏将军。
邓奉回老家新野探亲，发现家里的房子已被烧成废墟，又听到吴汉部队的残暴行为，顿时怒气满胸，纠合人众，于新野起事，老百姓纷纷加入他的部队。
不久，邓奉攻下了当阳城。董欣、许邯也率众入了伙，声势愈来愈烈。
岑彭奉汉光武帝刘秀之命，征讨邓奉。大军先击败了许邯的部队，随后却为邓奉、董欣一万多人所围。
邓奉的部队都是汉军掳掠的受害者，所以打起仗来个个都是拼命三郎，岑彭等人的部队根本不是对手，建义大将军朱祐也被邓奉抓住了。
公元27年春天，刘秀看到南阳迟迟不能剿平，亲自率军出战了。
刘秀的部队开出洛阳，走了两天，到了叶县，被邓奉一股几千人的小部队阻拦，竟不能前进。岑彭赶来接应，才打败了邓奉的小分队。
但邓奉知道自己不是光武帝的对手，乘黑夜逃跑，岑彭大军立即就追，刘秀也带兵在后面追。
邓奉终究将单兵少，最后只能夺路而逃。逃着逃着，但见四面都成了汉兵，没有办法，只好向刘秀提出投降。
刘秀念及邓奉以前的功劳，并且考虑到事情的起因是吴汉部队军纪太坏，所以准备宽大他。
岑彭等人力主杀了邓奉，说：“他背恩造反，劳动王师，连陛下都惊动了。他不知悔悟，竟然还率兵对阵，直到失败了才投降，他的罪不应该赦免。如果不杀他，怎么能镇唬住其他奸贼。”
刘秀见众将都要求杀，就把邓奉斩首示众。
斩了邓奉，刘秀心下犹自不安。
邓奉事件，揭示出军队纪律的重要性。于是，刘秀在军营中发布诏书，再度强调各军，再有劫掠，严加惩处。
邓奉事件刚刚结束，刘秀接到了幽州牧朱浮发自蓟城的告急文书。
渔阳太守彭宠嫌自己有功而无禄，心里难受，光武帝让他到洛阳述职，他怀疑是幽州牧朱浮告发了他，刘秀招他杀头的，便攻打朱浮。
刘秀遣游击将军邓隆引兵救援朱浮，却被彭宠的军队杀得大败。
当此之际，涿郡太守张丰也背汉起事，自称无上大将军，与彭宠联手，攻打朱浮，朱浮只能不停地派人到洛阳求救。
刘秀接到朱浮的求救，实在无兵可派，只得让来人回去告诉朱浮，坚守城池，不要出战，增援部队很快就到。
朱浮固守了好几个月，望穿秋水，也望不来光武帝的援军。
城里，粮食也吃完了，外面，彭宠的攻击越来越猛。有几次，彭宠的人马都爬上了城墙，被守兵死命地掀了下去。
朱浮准备向外逃，可是外面围得和铁桶一样，眼见得是朝不保夕了。幸亏上谷太守耿况派了三千人马来增援，朱浮开城杀出，才逃得性命，可是他却把蓟城丢失了。
很快，彭宠又攻下了上谷、北平等县，于是自谓燕王，北与匈奴建立外交关系，南与张步、张丰等势力联合，于一隅建政称雄了。
汉光武帝却是顾不上朱浮，因为吴汉、盖延的部队在跟盘踞睢阳的刘永打仗。
刘永是前更始皇帝封的梁王，睢阳是他的根据地。
盖延攻下了睢阳，刘永撤走了，当盖延离开睢阳，去别处平乱时，刘永又很快收复了睢阳，睢阳百姓立即迎接刘永再次当家。
睢阳百姓为什么不愿意“归汉”？
仍然是汉军太坏，仗着是皇上的军队，抢掠奸淫，甚至烧杀，非常混账。
盖延回军征讨刘永，没有进展。
吴汉赶来支援，遇到了刘永的将军苏茂，双方发生激战。
三两下吴汉军就被刘永军打败了，吴汉的坐骑中箭，把他摔下了马，幸亏部下救援及时，才逃了性命，但是膝盖受伤，髌骨破裂，不能站立。
刘秀为睢阳战事发愁，遥远又遥远的幽州他怎顾得上呢？
谁知不意间局面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刘永的一个手下人杀死了刘永，投降了汉军，睢阳自然“解放”了。
到公元28年，彭宠已经称燕王一年多。五月间，刘秀准备亲自率领大军征讨彭宠了。
老学究、大司直伏湛进谏道：“兖、豫、青、冀各地，土匪乱乱嚷嚷，尚未收复，渔阳逼近塞外，大军需走两千多里，怎么能先去攻打它呢？陛下舍近求远，弃易求难，实在让我不理解啊。”
刘秀于是不去了，在宫中迎来了又一个儿子的产生——阴贵人生了，小东西额头非常宽，脖子是红的，术士说有上古明君帝尧之貌。
刘秀异常欣喜，为新生的儿子取名字刘阳。
汉光武帝未去征讨，彭宠就仍然做燕王，干得还可以呢。
奇巧的是，彭宠跟刘永一样，手下亲信中也出了一个叛徒，趁彭宠不注意杀了他，持着彭宠的首级投降了汉军，渔阳也自然归附了刘秀。
后山不由得赞曰：附庸大势力的小人总是在无防备的时候出现，总是在被信任的时候作恶，这是政治上的“损不足以奉有余” ，正是这种损自立以奉强权的民族特色，一步步建立起了硕大而又向心的极权社会。
邓奉，因汉军作恶而起事，彭宠，嫌刘秀寡恩而造反，这两件事，影响很大。
刘秀有所觉悟，彭宠事件之后，便把在危急时刻支持汉朝的上谷太守耿况调到了首都洛阳，封为牟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