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密码》第十一章 该不是另有图谋吧
“我们家乡的美酒是葡萄酒。”昆塔说，“地中海的风把葡萄吹得又大又甜，酿出的酒非常醇美。最好的酒是头榨酒，二榨酒是休闲级的，然后是渣酒，价格便宜，作为饮料可以放开了喝。下次再来中土，我们要多多地为大人带来最好的罗马美酒。今天只有一瓶请大人品尝。抗大人，请！”
038
车载导航系统显示，前方即将进入伊斯坦布尔。
德默号和爱福号越野车减速，停下，停在一个道旁休息区。旁边，是同样在此休息的一些远行的车辆。大家跨下车来，就近坐在休息椅上。博努瓦买来了水果和饮料。
卡米尔说罗伯特和博努瓦：“大哥，大哥，介绍下伊斯坦布尔了。”
“欧洲和亚洲的界珠——交界线上的明珠。”罗伯特说，他在用拍摄设备收纳周围的景色。
伊斯坦布尔曾经拥有过很多个不同的名字，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和士坦堡，至今仍被活跃使用。公元前660年，希腊人在此建都，史称拜占庭。大约600年后，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大帝重建该城，叫做君士坦丁，简称士坦堡。
博努瓦说：“二罗马，或后罗马，是它的绰号，因为它是罗马帝国分裂后的东部罗马首都。”
伊斯坦布尔的老城，也建在七座山丘上，跟罗马的七座山丘遥相映衬。
“我要李由解释伊斯坦布尔这个名字的意思。”卡米尔说。
李由笑说：“这个难不倒，意思是希腊语的城堡，但伊斯坦布尔这个读音呢，是突厥语和阿拉伯语转化为土耳其语的结果。”
卡米尔跑去打开车门取来电脑，开机，坐在罗伯特和李由两人的中间。“抓紧时间接着欣赏西罗马商队的故事了，不对，爱情，现在是爱情了。爱情！”
“好吧，我们得关注长安，昆塔男爵和小丝公主到了长安了，爱情早已登场了，接下来如何呢？”
“长安，古代伊斯坦布尔人叫它胡穆丹，或者库穆丹。”李由说，“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发音的名字呢，我相信它来源于一个翻译错误。”
李由接过罗伯特的摄录设备，示意他休息，说道：“罗伯特是个懒汉历史学家，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复杂的问题。胡穆丹和库穆丹的读音，在很多阿拉伯文献里出现过。塞奥费拉克图斯·西摩卡塔的《历史》 ，苏莱曼的《东游记》 ，麻苏迪的《金草原》 、《世界境域志》 ，穆罕默德·伊德里西的《云游书》 ，里边都有胡穆丹，或库穆丹。
“作为一个热爱汉语母语的中国人，我认为胡穆丹或库穆丹是中文宫殿一词的音译。阿拉伯人到了长安，印象最深的东西是皇家的大屋，长安人叫它宫殿，他们听不清楚，也学不准确，但是记住了主要的音节。”
博努瓦说：“李由说得对。公元1623年出土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 ，2003年出土的北周史君墓志铭，均有库姆丹一词。本人支持李由的见解。”
由于历史原因，长安的位置有变化，但大致都位于现在关中平原的西安和咸阳附近。
公元前195年到公元25年的西汉长安是一座国际大都会，很多中东人和中国西域人到长安经商和生活，当地人称他们为胡人。
李由说：“西汉长安是在秦朝咸阳遗址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中国历史典籍《史记》记载：汉长安，秦咸阳也。东汉张衡的文章《西京赋》说，西汉长安览秦制，跨周法。一般中国史书也都称秦之咸阳、汉之长安为前后沿袭关系。”
卡米尔说：“我听李由讲过秦部落主送周平王逃往洛阳的故事。”
罗伯特说：“我也听李由讲过，西北的强盗打进了长安，秦部落主秦襄子带着少量人马把周朝皇帝周平王送到洛阳继续他的所谓统治，很仗义的。”
周朝是靠分封给子女和亲信土地来构建社会的，秦襄子立了大功，本应受到加封，但周平王的西部土地丢了，没有什么报谢秦襄子，于是给他开了个空头支票，你回去一边开拓一边防卫一边建设吧，得到的地盘都是你的。
秦襄子回到西部，驱除贼寇，重建秩序，慢慢形成了大方国，秦国。
从秦惠文王以后，秦国扩张了。它向南发展，在渭河以南修建了章台、兴乐宫、甘泉宫、信宫、阿房宫及七庙等建筑。
秦国多位君王死于讨伐西戎，秦人与戎人常年交战，造就了秦人的能征善战。
周王室越来越衰败，不得不依靠秦人来稳定西部疆域的和平。到了秦穆公时候，秦先后灭掉了西方戎族所建立的十二个国家，开辟国土千余里，稳定了政局，奠定了作为强大的方国的基础。
当然秦穆公做国君时，也是有兴衰变迁的，向东扩张，也遭遇了秦晋交恶导致的函谷军事悲剧。
秦孝公时，任用商鞅做卿相，进行变法改制，秦国与日俱强。
039
公元前246年，秦王嬴政即位，于前230年至前221年十年间灭掉中国大地上的所有方国，建立了大一统的秦朝。嬴政的大一统建立在暴政之上，一开始就坐上了火山口，民众反抗的声浪一波高于一波。
起来反抗暴秦统治的人很多，其中势力较大的是西楚霸王项羽。公元前206年，项羽将巴蜀汉中四十一县封给刘邦，治所在汉中，故而刘邦为汉王。
刘邦跟项羽打了四年内战，取胜后，于公元前202年建立了政权。刘邦建立政权后，以他的封号为王朝之名，汉朝。
刘邦本来决定立都洛阳，在一些为防御观念所左右的胆小鬼的竭力忽悠下，一念之易，选择了长安。那时候的长安其地，乃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是秦始皇的兄弟长安君的封地，因此被称为长安。
汉朝修缮了秦朝的兴乐宫，改名为长乐宫，在秦朝章台宫的基础上建设了未央宫。后来筑了城墙，建了东市和西市，修建了光明宫、桂宫、北宫、建章宫。数代帝王连续建设，长安方具规模。
所以说，汉长安城是在秦都咸阳基础上建立的，在都城选址上，史家称之为汉承秦制。
刘邦的都城长安，位于刘秀所建汉王朝都城洛阳之西，为加以区别，史家称之为西汉，有时候，又以其相对位置代称为西京。
刘邦建立的汉王朝在刘秀所建汉王朝之前，因此历史上又称刘邦的汉朝为前汉，刘秀的汉朝即东汉为后汉。
西汉经历了二百多年，加上东汉到了明帝时期，又过去了五十多年，长安宫室破旧自是必然。
刘秀出于统治需求，不断到长安祭祀西汉宗族庙堂和墓地，他的儿子刘庄也如法炮制。为了实现高规格的接待，礼宾和建设部门修葺了未央宫，建设了六王邸，也将京兆府等重要场馆整饬一新。
十三公主的驻跸之处即是未央宫，属于朝廷级机密，昆塔他们不知情，但已经隐隐约约感到“东城贩营”商队来头不凡。
昆塔说：“这支皇家商队恐怕还承担着做生意之外的大任务。”
菲利普说：“做生意之外的大任务？莫非是庞大的外交使团？男男女女，人数众多，去西域做什么外交呢？”
迈克尔说：“西域那么大，皇帝有指派，很正常的。不管做什么外交，穿红衣服的东国女儿应该就在其中。”
普拉斯道：“给事中郑众，黄门官抗桂，官职都不算低，外出打仗，家眷随行解闷儿的情况是可以理解的。”
迈克尔坏笑道：“郑将军带女眷再多也可以理解，抗大人带女眷能解闷儿吗？普拉斯你是个通才，你说一说其间的奥妙，让我们长进长进？”
普拉斯笑对道：“你小子年轻啊，年轻就要长进，多跟着昆塔男爵，行商走贾，莫畏辛苦，三年五载，必成大才，必发大财。学会了经营之道，想不发财也难，财富来敲门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啊。”
迈克尔说：“希腊哲学家先生，转移方向的好手，恰恰漏掉了一个长进：情场的收成。男爵目前施肥浇水，劲头十足，只是找不到庄稼。运用你的智慧，拨开迷雾，让我们看清楚吧！”
普拉斯说：“男爵今天有意请客吃酒，抗侍郎是手握机密的重要人物，把他搞到半醉，你说效果如何？”
040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昆塔在一家豪华酒馆摆开宴席，请来抗桂，坐于上席。
抗桂带着四个美艳的侍女和两个小太监。四个侍女眼明手柔，服务主人十分到位。抗桂身体肥胖，酒家拿来了几个大枕头，堆在席子上给他靠腰。
“我们家乡的美酒是葡萄酒。”昆塔说，“地中海的风把葡萄吹得又大又甜，酿出的酒非常醇美。最好的酒是头榨酒，二榨酒是休闲级的，然后是渣酒，价格便宜，作为饮料可以放开了喝。下次再来中土，我们要多多地为大人带来最好的罗马美酒。今天只有一瓶请大人品尝。抗大人，请！”
抗桂执过酒爵，饮了，说：“嗯，好酒，珍品，不愧为西土琼浆。”
放下酒爵，抗桂接着道：“吾国中土已经有葡萄生长，不仅是大宛才有了，不过尚不以其酿酒，因为中土风调雨顺，粮食满登，用粮食酿酒是千古百代的传统，粮食酿出的酒也更绵更香。”
普拉斯说：“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店家预备的有粮食美酒，待一会儿请大人品尝。”
“听说你们西土的人，饮用葡萄酒的时候，除了加水，还放纵想象，肆意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这样？”抗桂问道。
“这个，是的。加水是为了淡化酒浆，加冰是为了别具风情，加佐料是为了改善口感。常见的，加蜂蜜或者松脂，味道很美的。加入石灰、石膏粉、大理石粉让酒浑浊变色，当然是夸张的，愚蠢的。呵呵。”
抗桂说：“你们，愚蠢、落后的社会，真是没治。看看汉朝，多么先进。你们往后啊，跟我们学着点儿啊。”
抗桂的随身侍女悄没声儿地为抗桂捏肩揉腿，酒馆的侍女好妇端上来精美的肉丁和菜肴，普拉斯、菲利普和迈克尔依次为抗桂敬酒，不停地说着顺耳的话，好听的话。
抗桂说：“依照中土的风俗，别人进酒，一是要让斟满，二是要一饮而尽，这才是对友情的尊重。若拒绝斟满，或只饮其半，就是侮慢无礼。”
“感谢大人赏光，每一饮都是那么尊重我们。”昆塔说，“中土的酒馆氛围美好，让我们倾心交谈。罗马人家很多没有炉灶，不在家里开伙，到廉价的小酒馆去吃饭，偶尔来点加糖的葡萄酒。酒馆还免费为客人烹调自带的肉类和蔬菜，因而，罗马的很多小酒馆是大家的厨房，不是会客的地方。”
葡萄酒饮过三巡，迈克尔招呼酒保好妇上粮食美酒。
两个好妇抬上了酒樽，轻轻揭开扎着蓝布的樽盖，醇美的香味飘散开来。随后一个好妇端着大漆盘，送上四个釉陶酒卮，为客人分酒。
菜肴也顺序送上来，摆满在每个人的面前。
在身后的坐席上，酒馆给抗桂的小太监们、侍女们也安排了酒食。
昆塔端起酒卮，敬抗桂饮：“大人今日赏光，十二万分荣幸。借大汉美酒，祝大人身体健康，心情愉快，请满饮此卮。”
抗桂受到恭维非常得意，执起酒卮，一饮而尽。
昆塔道：“太感谢了，非常感谢，请大人用菜。”
菲利普敬抗桂饮：“抗大人，此番我们千辛万苦来到东土，购买丝绸之后，非常忧虑返程的安全，有了大人的声威让我们借助，确实非常运气，请接受菲利普的祝福。”
抗桂饮下菲利普的敬酒，说：“同路也是缘分，缘分。”
迈克尔盛满酒卮说：“轮到我了，向大人表示敬意，请！”
抗桂又饮一卮。普拉斯出阵了：“抗大人，我们商队受到大汉皇上的接见，皇上给我们题词：使通万里，但是不能解除我们回程的安全担忧，是大人的关照，让我们不再惧怕，变得快乐了。祝福大人，请！”
抗桂又饮一卮，靠在枕头堆上。两个侍女赶忙过来辅助他，他说：“没事，你们过去吧。”转头接着道：“跟你们会饮，本官高兴，一卮连一卮，不能胜任了，现在回请你们，大家都执起来饮了，好不好！”
“好，好，好。”罗马客人响应着，举起酒卮，相互碰响，饮了。
昆塔看到抗桂酒已半醺，试探地说道：“大汉皇家派遣大人做监督大臣，想必是重要事务，我们能借光同行到西域，还要请大人宴饮同乐。”
“好。”抗桂说，“本官尚未到过西域，此番旅行，也很新鲜。”
普拉斯说：“我们看到‘东城贩营’商队里边有美丽的女子，好生奇怪东土中原的风俗，因为不论是罗马还是希腊，没有年轻的美女经商。”
迈克尔说：“没有，女性不经商，她们是花钱的，至多管理一下花不完的钱，寻找机会进行投资。懂得投资的女人也很少，在富人家眷中只占很小的比例，很难遇上她们。”
抗桂说：“不不不，大汉的女人不经商，女人岂能经商？她们是皇上的嫡亲，‘东城贩营’办的是朝廷大事。”
昆塔说：“哦，‘东城贩营’不是个真正的商队，远途跋涉不是做生意的，执行的是皇家的重要任务，否则不会拜请抗大人这么高级别的官员率领。”
抗桂听着，悠然自得。忽然坐起身来，严肃地说：“外面全是本官的人，你们该不是探听消息另有图谋吧？”
昆塔说：“怎么会呢，岂敢呢我们。我们是本分的生意人，大汉皇上赐有题词，置酒相请是对抗大人表达谢意，真诚的谢意。”
“量也不是有其他情况，本官相信你们是大汉的朋友。”抗桂说。
昆塔说：“朋友无隙，酒话无忌，看到贵商队中有美丽的女子，心向往之，嘴询问之，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普拉斯翻译道：“昆塔先生很是实诚，他说，朋友之间太亲近了，酒后说话就没有顾忌了，看到美人儿，却没得好事儿，胸腔里着火，嘴巴无遮拦，大人多宽容，他们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