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密码》第二十二章 出类拔萃的西域美人
在宴会上，绛宾演奏了一组自己谱的曲子，然后请弟史弹琵琶助兴。弟史轻盈地奏起琵琶，悠扬动人的旋律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连连喝彩。曲子演奏完毕之后，绛宾又邀请弟史跳舞。
弟史庄重高雅的风韵和婀娜优美的舞姿令绛宾陶醉，他惊叹世上竟然有如此美妙的女子，对弟史动了爱慕之情。
079
卡米尔问博努瓦：“《蚕种西传》的木板画记载了十三公主过关西行的历史事实？”
“是的。”博努瓦说，说着把《蚕种西传》木板画的影印件拿了出来。“这幅作品，虽说是西域人创作的，但上面的人物是东方人模样。公元1901年早春，英国考古学家斯坦因先生在中国新疆的一座寺庙遗址中发现了它。”
横式的木板画《蚕种西传》 ，中间一女性，戴顶大头冠，头冠上满缀珠宝，身份似乎非同一般。左边一女子，以高举的手臂指着身份显贵的女子头上的宝冠，似乎在指出秘密，或着重交代。
博努瓦说：“我和罗伯特都认为，中间的女子，是历史事实中的姝儿，左边这位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女子，即是真正的十三公主刘小丝。刘小丝指着姝儿头上的凤冠，交代她戴紧了。”
卡米尔说：“凤冠的夹层里是藏着秘密的。桑籽和蚕种。李由的‘洛阳回忆’已经告诉了我这些史实。”
罗伯特说：“全都对上号了。”
“我再看看。是的，还确实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哦。右边是手执纺织工具的女子、四只手臂的男子，他们都是画家的创作。”
“男子的手掌平伸出来，所执器物你看吧，像剪刀、锥子和纺锤，都跟纺织密切相关。”罗伯特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在中国西域的历史传说中，桑树种植、桑蚕养殖和丝绸纺织，起源于一位身份显赫的女子。”
中国唐朝僧人撰著的《大唐西域记》所详细记载的公主西域和亲、丝绸工艺在西域生根开花的民间故事，也起源于此。
可能是某个了解内情的人，或者是公主和她的侍女，时间久了，把当时过海关的秘密泄露了，讲述了出来，流传了下来。
李由道：“这个时期，奉车都尉窦固坐镇西向，班超将军开拓镇抚，十三公主和亲的大手笔举措，西罗马昆塔商队的示范效应，这一切，使东汉中土和西域诸国的外交、商贸再度丰满起来。但是历史上的记载确实很少。”
罗伯特说：“李由先生邀请我研究公元初年欧亚丝绸之路历史的时候，我非常茫然，可是后来，我们的研究越来越有体系了，有血有肉了，博努瓦先生的考古发现和参与，使我们如虎添翼。”
卡米尔说：“班超左右冲突地在前边开路，才有后面‘东城贩营’和西罗马商队动人的故事和爱情，他不愧为孤胆尖兵，外交英雄。”
李由说：“班超已经被东汉皇帝提升官职了，成了行军司马，在‘东城贩营’商队前方开拓向西的通道。其实，他所率领的人马，称不上军队，只有三十六人，还是在鄯善——楼兰立了战功的那三十六名勇士。”
李由接着介绍：“公元一世纪，具体地说，班超廓通西域通道的那个时期，西域有所谓三十六国。他和郭恂的尖刀排，平均下来，要一人对付一个国家。”
再一次出发前，在奉车都尉窦固的军帐，窦将军和耿从事皆担心班超三十六个人军力太弱，班超却说够了。遇上大国，带几百人也显示不出厉害，如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人多反而成为累赘。
西域小国之间，外交关系错综复杂，勇毅智谋之士，四两拨千斤，少少胜多多，完全可能。若胆怯如鼠，环顾踌躇，再多的兵马也会丢光，遑论建业立功！
前次班超果断出击，征服鄯善，并非一介莽汉所为。
罗布淖尔以其多条河流注入，成为西域最大水浒。罗布淖尔周围及附近，分布着数十个国家，假使靠打仗征服它们，莫说三十六、三百六、三千六，纵是三万六、三十六万之众，来往征战，敌情不明，也难真正获得大胜。
班超身着大汉军装，为大汉皇上所重，为奉车将军所遣，不应逞勇斗狠，颟顸争夺，而应该是多方运筹、收复其心，开拓西域，在外交，不在战斗也。
窦固十分赞赏班超的高见卓识，激动地说：“班司马有如此洞见，不愧为朝廷器重、社稷期冀的前线军人、外交谋士，某必将司马之语报知洛阳，上达圣听，也必将就此部署大军，时刻作为司马之后援。”
都尉窦固、从事耿忠置酒为班超壮行，送他再度出征。
窦固道：“我军多批先遣兵马在前方修筑工事，将会愈行愈西，司马若需补给，可至各处取用。”
班超和郭恂带着三十六勇士，七十二匹良驹，于风中驰去，扬起一路征尘。
080
班超的队伍，每人两匹战马是学习敌方匈奴人的。
每人骑坐一匹，另有一匹驮载个人和战马所需给养，每个战士都是个人和战马的管理员，省却了后勤专用兵士，还可以轮番换乘，调剂战马的脚力。
西行路上，不断看到有奉车都尉窦固将军所遣兵士在修建营盘、烽火台，提前准备东汉大军的有序推进。
班超说：“窦将军早有部署了，亲眼见到先遣队伍所筑沿途军事工程，足见大汉皇家对西域的威慑了。”
郭恂并辔前进，接话道：“司马所言极是，如此兵马气势，确实为我等增添底气。”
班超道：“往前走，有十数个小国，我等只需镇抚其间稍微大一点的，那些蕞尔小国谈不上军事力量，自然归服，最后开拓到于阗、疏勒，就是胜利。
“于阗之西，便是瞿萨旦那国，它在主动跟大汉交好。此次随在我大军之后的‘东城贩营’商队，实乃大汉皇家的和亲使团，他们的目的地便是瞿萨旦那国。
“我等奋勇开拓，把罗布淖尔一带的北匈奴喽啰全部打趴下，大道即告畅通，‘东城贩营’使团顺利完成与瞿萨旦那国的外交使命，瞿萨旦那和疏勒往西是大宛国，大宛国再往西就不是北匈奴势力可及的地盘了。”
郭恂说：“原来如此。这样看来，瞿萨旦那国往后即成为大汉在西域的坚实堡垒，奉车都尉将罗布淖尔一带全部收复之后，大汉与瞿萨旦那国也有了坚实的关系，大汉在西域的镇抚就牢固了。”
班超说：“瞿萨旦那国强大了，向西的外交影响力，可以经过贵霜国抵达帕提亚，这样，东汉与遥远的大秦就连起来了。”
郭恂说：“据学识更高的人讲，大秦罗马，毛皮、香料成堆，大秦夜明珠尤为稀世珍宝，但是他们没有丝绸，喜欢我东国丝绸已经到了发疯的地步。”
班超道：“那是当然，毛皮既不柔软，又过于发热。你看那些匈奴牧人，不穿毛皮他冷，穿上毛皮他热，于是袒开一只膀子，半穿半裸，看上去便替他难受，哪比我汉家服饰，厚薄适度，冷暖相宜。”
郭恂说：“现今跟随在‘东城贩营’使团后面的，便是一个罗马商队，运载着大量的汉家丝绸。”
班超说：“那帮人有眼力，跟着‘东城贩营’，安全得很啊。”
郭恂说：“皇上接见过他们。他们也是聪明，到了洛阳，便先行前往宫中觐见皇上，皇上高兴，提笔赏赐给他们一幅御宝：使通万里。这幅御宝成了通行证，食宿驿馆也好，采办丝绸也好，时时处处，大得方便。”
班超说：“那是，他们得了机遇。论起我等，立功西域，也是得了机遇：当今皇上开拓西域。假若放在先帝时期，对西域无为而治，我等纵是再为心切，终是无用。”
在鄯善——楼兰之西的罗布淖尔，面积巨大，和其西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合起来，构成椭圆形的塔里木盆地，众多小国家都分布在罗布淖尔这个大水浒和塔克拉玛干沙漠南北两侧的绿地上。
位于罗布淖尔和塔克拉玛干沙漠以北的国家，自东往西，较大的依次为：焉耆、龟兹、姑墨、乌孙、疏勒等。
位于罗布淖尔和塔克拉玛干沙漠以南的国家，自东往西，较大的依次为：且末、精绝、若羌、于阗、莎车等。
疏勒和莎车西边，则是瞿萨旦那国、大夏、大宛之所在。
班超的队伍，怀剑挎弓，囊水负饼，风沙跋涉，夜宿晓行，到了焉耆。
焉耆先前属于大月氏的一个部落，称作乌绎，汉人把它叫做乌鸡，乌鸡国，一共包含九座城池。焉耆曾经为强大的北匈奴以武力所征服，做了匈奴的属国。西汉王朝发展壮大后，通了西域，焉耆随着西域诸国归服了汉朝。
汉朝在焉耆西边设立的西域都护府，都护诸国。在多地驻扎军队，监视、保护生产和贸易。
西域都护府无疑是北匈奴的眼中钉。它想拔掉西域都护府这根钉子，首先要除掉驻扎在焉耆乌垒城的汉军，乌垒城在焉耆的西南部。
北匈奴把夺回焉耆的希望寄托在邻国莎车身上，不断向莎车国提供武器装备，提供各种支持，意欲借刀杀人，赶跑汉朝的西域都护府，让西域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中。
但是，西汉强盛，匈奴根本不是对手，莎车也比较明智。
北匈奴不断怂恿莎车向焉耆发动进攻，莎车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埋头苦干、韬光养晦。
西汉末年，中原衰落。逐渐强大起来的莎车在未经匈奴授意的情况下突然进攻焉耆，将驻扎在乌垒城等处的汉军全部歼灭，一举占领了焉耆。
北匈奴不满莎车独吞焉耆这块肥肉，要求莎车分赃，因为北匈奴长期给予莎车各种支持，莎车受了匈奴的恩惠，才有力量一举歼灭汉军。
然而，莎车断然拒绝了匈奴的要求。
在遭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莎车国的拒绝后，北匈奴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和长矛，匈莎战争爆发了。
北匈奴有三大优势，善于骑马射箭，打仗异常残忍，行动迅速敏捷。莎车人比不上。所以，在强大的北匈奴军队冲击下，驻扎在焉耆的莎车军队眨眼溃败，血流成河。
打败莎车，占领焉耆，北匈奴人就把焉耆当成了摇钱树，不仅仅对过往的丝绸商队征取高额税款，而且巧立名目，对周围国家横征暴敛。
商贾为了避免北匈奴的财富榨取，干脆退出了西域贸易。
汉朝和西域之间的贸易通道中断，东土的丝绸、陶瓷等不能销往西域，汉朝王宫的贵族们，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享用通过西东商路运来的离奇有趣的西域物品了。
东汉建立，光武帝刘秀养精蓄锐，很快恢复了实力。明帝继位后，派遣四路大军决战北匈奴。
奉车都尉窦固立足罗布淖尔东缘，稳步向西——向塔克拉玛干推进。
081
焉耆王元孟接待了班超一行，说：“将军鄯善一战，打出了大汉朝的威风，打掉了北匈奴的霸气，焉耆向英雄致敬。”
班超说：“大汉领辖西域，宽怀恩柔为上，为诸国福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刀兵相向。北匈奴多年横行，全不把诸国王室臣民放在眼里，逞勇斗强，无有宁日。今大汉朝廷派遣我等镇抚西域，顺之者，将获得大汉赏赐，逆之者，必将受到严惩！”
焉耆王说：“焉耆素来以善为德，迎送汉朝使者、商贾，尽心尽力，今后尤要奉汉为尊，决无彷徨。大汉使者、商贾所需补给，也必公平交易。”
班超说：“大汉向西通道，重在商贸交流，造福万姓，沿途诸国，齐心协力保障畅通，自然从中受益。”
焉耆王高规格安排了班超等的食宿。班超等次日即离开焉耆，继续开进。
出了焉耆城，郭恂问：“去哪里？”
班超说：“焉耆的西邻，乃是龟兹，自然要朝龟兹方向前进。龟兹的家底，你给我翻一翻。”
“龟兹，古名叫库车。”郭恂说，“又称丘慈、邱兹、丘兹，自古以来，盛产铁器。”
这个龟兹，在北匈奴和我大汉之间也是风吹两边倒。
北匈奴，作为长时间强盛于漠北的草原大国，与西汉王朝持续战争数百年，也统治龟兹长达七十六年。
但是，汉朝和北匈奴西边的乌孙有着亲密的联姻，对北匈奴不利。北匈奴就寻找机会，离间汉朝和乌孙的关系。匈奴人发现，乌孙和汉朝往来，便捷的通道，是经过天山东部然后直下河西走廊。于是，派兵占领了位于天山东部的车师。
这样一来，乌孙通往中原的道路就不得不经过天山以南的龟兹了。
强盛的西汉朝廷不能容忍北匈奴断绝财路，接连发动三次战争重创匈奴。北匈奴于是调转方向，占领了龟兹。
为了牢固地控制龟兹，匈奴人在龟兹设立了都尉府，连东边的焉耆也管了起来。并设置监国和常驻使团，督察动静，控制军政。另命龟兹王室派遣人质到北匈奴。还立税定赋，征敛其民。
龟兹人不甘于被匈奴人奴役，韬光养晦，增强实力。随着国力渐强，龟兹相继兼并了周围的轮台、尉犁、乌垒等小国，尤其是在打败其西南的扜弥国后，还把扜弥国的太子赖丹抓来做人质。
恰在此时，汉朝用张骞的计策，“断匈奴右臂” 。龟兹乃系北匈奴属国，质押了扜弥太子，故而汉朝欲帮助扜弥解救太子赖丹。
汉将军李广下令说：“将士们，听从皇上的旨意，我们要去把太子赖丹解救出来。”
有个将领请命说只要十万兵马即可解救。另有将领说一万足够。第三个将领说，我一个兵马也不需带，难道大汉的威信和李大将军的旗号还不足以镇抚小小的龟兹，解救太子赖丹吗？
李广极是高兴，马上命令第三个将领作为使者前往龟兹解救太子赖丹。
使者单枪匹马地出发了。先前请战的几个将领哈哈大笑，说道：“等着我们去给你收尸吧！”
使者到龟兹国王面前只说了一句话，龟兹国王就服软了。
使者说：“西域诸国皆臣服大汉，你们龟兹凭什么拿扜弥国的太子赖丹当人质？扜弥是汉朝的附属，你质押赖丹等于质押我们汉人，欺负汉人会是什么下场，你想想吧。”
大汉王朝名声在外，加上使者不可一世的霸气，增添了汉朝的神奇和龟兹人对汉朝的畏惧。龟兹国王即答应了汉朝使者的要求。
李广把太子赖丹从龟兹救出来以后，直接把他带到京师，让他学习汉朝礼仪。
没过几年，汉朝任命赖丹为西域校尉。“赖丹已经成了汉朝官吏”的消息传到龟兹，引发龟兹王室一片慌乱，尤其是那些亲匈奴的贵族，更是恐惧。
那时候，龟兹贵族姑翼，这个人叫姑翼，他向龟兹王进言说：“赖丹本来是我国的臣民，如今佩着汉朝的印绶，来伤害我们的权益，如果不除掉他，将来必是我大匈奴的祸害。”
龟兹王本来就愤恨赖丹投奔汉朝，如今姑翼又来从中挑拨，龟兹王愈加咽不下这口气了。姑翼的蛊惑使龟兹王痛下决心，调集大量兵马，袭击驻扎在轮台屯田的汉军，并将赖丹杀害了。
匈奴和汉朝的关系顿然恶化，汉宣帝下达密令：联合乌孙，攻打龟兹。
汉家将军常惠带着丰厚的礼品送给乌孙，联合乌孙、疏勒、莎车诸国，兴师五万，掩杀龟兹，问龟兹王杀赖丹之罪。
那个时候的龟兹王，是新继位的绛宾，绛宾丢卒保帅地说：“先王所以杀掉赖丹，完全是听了姑翼的谗言，而我无罪，我愿意杀了姑翼来替先王谢罪。”
绛宾令人将姑翼捆绑起来，交给常惠处置，常惠想都没想，砍了姑翼的头。
班超说：“龟兹王绛宾，在洛阳就听说过，是个西域名人，他为什么能青史留名呢？”
郭恂说：“大汉通西域，西域人知道了大汉是天朝上国，强大繁华，心向往之。绛宾的龟兹，是个蛮夷小国，想跟汉朝攀上关系，很难，但绛宾有心，有心就有报答。”
082
乌孙是汉朝的盟友，大汉为了表示对乌孙的器重，将宗室之女解忧公主嫁给了乌孙王岑陬。
谁知道，岑陬老迈，没怎么享用桃花大福就去世了。解忧公主于是遵从乌孙习俗，嫁给了新乌孙王——岑陬的堂弟翁归靡。
解忧公主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取名叫弟史。
弟史和她的汉人母亲一样，仪容端庄，举止优雅，从小跟母亲学习诗书礼仪和音乐，琵琶弹得很好。
解忧公主有个侍女，名叫冯嫽。冯嫽精明干练，长于外交。她嫁给了乌孙的右将军，常常出访西域邻国。出访的时候，冯嫽常把弟史带在身边。
冯嫽喜欢弟史的聪明美丽，勤奋好学，想让弟史见世面，开眼界，长知识，学礼仪，想把她培养成将来能佐理王政的贤德女子。
弟史渐渐成了一位出类拔萃的美人加才女。
冯嫽访问龟兹，当然也带着豆蔻年华的弟史。龟兹王绛宾对乌孙王的女儿自然不会怠慢，特地在王宫中举办了一场宴会。
在宴会上，绛宾演奏了一组自己谱的曲子，然后请弟史弹琵琶助兴。弟史轻盈地奏起琵琶，悠扬动人的旋律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连连喝彩。曲子演奏完毕之后，绛宾又邀请弟史跳舞。
弟史庄重高雅的风韵和婀娜优美的舞姿令绛宾陶醉，他惊叹世上竟然有如此美妙的女子，对弟史动了爱慕之情。
绛宾想，弟史是乌孙王和解忧王后的亲女儿，又是汉天子的亲戚，如果能与弟史结为夫妇，不仅抱得美人，还可以同时和汉朝、乌孙皆为盟友，这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吗？除了弟史，再到哪里找这样的美人儿，再到哪里找这样的好机会呢？
冯嫽和弟史走后，绛宾派使者向乌孙王求亲。求亲使者回来，却告诉绛宾一个令他沮丧的消息：“弟史已经被送到汉朝学习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愿望化为泡影，绛宾只能仰天长叹。
两年后，一个机会降临了。有一个乌孙使团又是冯嫽率领的，自长安出发经过龟兹。绛宾依照惯例，礼节性地接待，却惊呆了，因为他看到使团中就有花枝招展的弟史。原来，弟史学成回西域了。
绛宾不知该如何向弟史表白自己的爱意，更重要的是，他不知向弟史表达爱意，遭到拒绝该怎么办。
绛宾虽然贵为龟兹国王，但龟兹太小，他这个国王在西域大国眼里比普通臣民的地位高不了多少，所以，他向西域大国的公主求亲，遭拒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为了达到一求即成、不被拒绝的目的，绛宾苦思冥想，始终没能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乌孙使团要离开龟兹回国了。怎么办？弟史年貌正好，很有可能回国后就名花有主了。但弟史也不可能主动留在龟兹，等着绛宾到乌孙国去向她的父母求亲啊。
冯嫽已经牵着马匹准备带团回国。情急之下，绛宾贸然决定扣留乌孙使团，同时紧急派出特使到乌孙国告知：龟兹到乌孙的路途上近日强盗出没，待容清剿之后即便送还贵国使团。
扣留使团之后，绛宾大胆地直接向弟史姑娘表达了自己对她的爱慕，并在野外强行了洞房之礼。
后来翁归靡和解忧王后被绛宾的真诚所感动，答应把宝贝女儿弟史嫁给绛宾。
龟兹举国欢欣，为国王和王后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仪式。
班超说：“翁归靡不傻，龟兹夹在汉朝和乌孙之间，有了龟兹这个亲戚，他们今后往来汉朝也更加方便，而且，一旦东边的匈奴人欺负起乌孙人来，至少还有龟兹的国王女婿可以先帮自己抵挡一下。”
郭恂说：“弟史嫁给绛宾后，非常满意，两人朝夕相处、相濡以沫，非常恩爱。后来，绛宾陪同弟史，带着许多龟兹乐器去觐见汉朝皇上，汉天子偏爱解忧和弟史，宣帝封弟史为汉家公主，留他们在长安住了一年。绛宾和弟史离开长安的时候，宣帝赐给他们车马旗鼓，并赠一个数十人的歌舞队，及很多中原乐舞和乐器。”
班超说：“绛宾高明。朝觐之举，意味着龟兹向汉朝俯首称臣。”
绛宾归国后，仿照中原样式，修建新的宫殿，让龟兹人穿起汉式服装，实行出入传呼、钟鸣鼎食的汉家礼仪。
绛宾交好汉家，其子继位后，亦继续与汉朝通好。
再后来，形势就发生了变化。东汉初年，百废待举，十分羸弱。北匈奴派兵进攻龟兹，霸占龟兹，逼迫龟兹打仗，为它扩大地盘，扩张势力。
北匈奴对龟兹的绑架式战争打了十多年。邻居们看到龟兹疯狂，打打杀杀，对龟兹人憎恨无比。北匈奴现今正在唆使龟兹王建进攻疏勒。
疏勒，有东汉王朝派遣的屯田官员王成驻扎，兵力有限，很快战败，王成被杀。龟兹占领了疏勒，杀死了疏勒王，接受匈奴的赐封，以龟兹左侯兜题为疏勒王。
郭恂说：“现在到了一个岔路口，我等何去何从？”
班超说：“疏勒刚刚经过战事，极不稳定，以偏道奔袭，直取疏勒，拿获兜题！”
于是，班超鼓励大家快马加鞭，奔袭疏勒。于疏勒主城外九十里处扎营，派遣属下田虑去劝兜题投降。
班超交代田虑说：“兜题不是疏勒人，疏勒人一定不听他的。若他不立即投降，果断将他捕获便是。”
田虑率领十余勇士到了疏勒，见了兜题。兜题见田虑一行势单力薄，没有投降之意。田虑乘其不备，招呼手下，三下五去二捆绑了兜题。兜题的随从一见场面反转，都逃跑了。
田虑派员驰马报告班超。
班超和郭恂率众进入疏勒城，召集疏勒全体官员，数落北匈奴的罪行，立疏勒王哥哥的儿子忠为新的疏勒王。
新的疏勒王感恩戴德，表示归顺大汉，决无二心。“往后大汉的使者、商贾，经过疏勒的，疏勒必定殷勤服务，迎来送往。”
郭恂问：“如何处置兜题？”
众人表示，应当杀死。
班超哈哈大笑道：“疏勒被占，兜题被捉，龟兹危在旦夕。匈奴正是要让人们这样想，趁奉车将军和我等进兵龟兹的时候趁火打劫，取我汉朝主力。班超是谁？不能识破匈奴的阴谋，枉为司马！”
班超说：“我等要把兜题安全地护送回龟兹。”
班超护送兜题到龟兹，自己驻扎在小城盘橐，将兜题送还给龟兹王建，果然受到龟兹王建的礼貌接待。
班超说：“大汉王朝，胸怀仁义，与西域诸国友好至上，投靠汉朝就是投身光明。匈奴残暴，大汉有节，若再不吃敬酒吃罚酒，汉朝就对它不客气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班超明说匈奴，暗指龟兹，龟兹王岂听不出其中恩威之意？
龟兹王说：“龟兹地域原因，前所作为，实属无奈，从今往后，听命大汉，毫无犹豫。”
龟兹王将班超、郭恂等安置住入龟兹最为华贵的驿站，再三交代礼宾官员，提供全方位优等服务。
在驿馆，班超口授，郭恂向窦固修书汇报开拓西域大通道的进展。
“奉车将军：班超等奉命经略，自鄯善以西，已镇抚罗布淖尔和塔克拉玛干北侧一线焉耆、龟兹、疏勒等较大国家，较小国家如姑墨等望风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