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密码》第二十一章 偷天换日的阳关计谋
“姐姐若方便，也会跟妹妹音书相通的……”刘小丝说，“还有一句最最重要的话。由于这一切，全是皇上密旨指定，和亲公主易人之事，连郑将军和抗侍郎都不知道。姝儿妹妹换装之后，他们丝毫不知内情，便是最好。一旦他们察觉变化，询问于你，你须按照皇上旨意，认定自家即是十三公主刘小丝。
“而且，从进入瞿萨旦那国前一日着了公主装的时候起，你就是刘小丝了，以后永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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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默号和爱福号越野车的车身上，彩色丝绸装饰的地名喀布尔和杜尚别周围签上了许多人名。
博努瓦说：“白沙瓦的位置，是个咽喉。我们没有走白沙瓦，而走杜尚别，走塔吉克斯坦，是考虑到经过白沙瓦之后通往中国喀什的公路难走。”
卡米尔说：“卡拉昆仑，卡拉昆仑，你听，听起来就怕怕的。”
白沙瓦位于巴基斯坦西北部喀布尔河支流巴拉河西岸，开伯尔山口东，自古以来，是欧亚贸易通道的关键集镇，商队集散地。
罗伯特说：“白沙瓦，古梵文的意思是百花之城。可见其古时候的美艳。”
李由道：“中国的佛教高僧法显、玄奘和使者宋云都到过白沙瓦，那时候白沙瓦叫布逻沙布逻。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称它是花果繁茂的天府之国。今天的白沙瓦仍然肩负着贸易通道的使命，只不过是中亚和南亚之间的往来居多了。”
西欧重走万里丝绸之路团队几个年轻人在路边的交通服务点休息。
他们已经走过和即将走过此行最为艰险的路段，正在离开塔吉克斯坦的杜尚别，一路向东，下一个目标是喀什——中国西部商贸重镇之一。
卡米尔说李由：“请把电脑给我，我得梳理一下故事了。”
李由把电脑递给了卡米尔，卡米尔打开了电脑上的视频文件：广袤的沙漠，叮咚的驼铃，缓慢的商队，远来的黄风……
卡米尔问罗伯特：“昆塔男爵的西罗马商队，就是在这一段遭遇了一连串灾难性的打击吗？”
罗伯特说：“是，在中国西域的那些林立小国的间隙中行进，本来是充满险阻的，但因为大汉王朝的和亲行动，行军司马班超的勇猛开拓，人为的灾难幸运地避免了，气候灾难却无法绕过。”
阳关以西，沙漠，大风，缺水，干渴，失掉方向，都在等待着他们。
而且，他们是人，是和我们同种的古代人类，他们没有后世各种教条的制约，他们的本性在自由生长，在自由舒展，驱使着他们冒着被官家杀头的危险，冒着殒命于自然的危险，自找麻烦，而且，他们根本停不下来——
默契地配合，疯狂地偷情，越陷越深的情感漩涡，七彩梦幻般的命运期盼，秘而不宣的宏大阴谋，铤而走险的连环设计……
这一切的一切，绑架了公元73年夏季的昆塔、普拉斯、迈克尔、刘小丝、织云、绣雨……
“东城贩营”商队，差不多一半车辆换成了骆驼，由驼夫驱使着，沿路撒下叮咚叮咚的驼铃声。
骆驼的背上，是商队的给养和大汉皇家给女儿的陪嫁品。
车辆仍然由马匹牵引，它比较轻，只是用于人的乘坐。但是，有一半车辆换成了骆驼驾驭，商队的长度没有减少，因为一匹骆驼身体所占的长度跟一辆车差不多。
乍一看，昆塔要判断刘小丝在哪一辆车上，相对便利了。刘小丝主动地释放标志给外面的情人，于昆塔而言，联络更方便。但是，相应地，车辆的数目变少，汉家随队兵士监督起来也比以前方便了。刘小丝的车是重点保护对象，昆塔想瞒过监督兵士的眼睛随意靠近，并不比以前容易。
西罗马商队的车辆，也都经过了调整，较重的载量分解开，也匀给了几十匹骆驼。
昆塔他们几个商队高级管理人员仍然骑着马。
在偶尔挪过的烽火台的影子中，在驼铃不紧不慢的叮咚声中，在马匹嘣哒嘣哒的脚步声中，在汉家十三公主刘小丝的乘车之内，一个重大而危险的计谋开始了实施。
077
“姝儿！妍儿！”刘小丝唤猫在车后箱里的两个小侍女，“出来说说话。”
两个小侍女爬了出来，越过织云和绣雨，俯头站在了小丝公主面前。由于行进中的车的颠簸，她俩相互挽着胳膊保持平衡。
“难为你俩了，总是猫在后箱里，顺不开伸不展的。”刘小丝说，“不过，为了前程，为了享福，吃点小苦也是值得的，是不是？”
“禀报公主，是。”姝儿和妍儿乖巧地应。
“你们离开洛阳，这么远地到西域来，是不是为了前程，为了享福？”
“禀报公主，是。”姝儿和妍儿略有疑惑，但还是很快回答了。
“现在问你们，设若到了瞿萨旦那国，你们可能没有前程，可能享不到福，那怎么办？”
姝儿说：“跟着公主，只要公主不抛弃我们，不嫌弃我们，无怨无悔。”
妍儿说：“吃苦受难，只要能一直服侍公主，这一辈子，也是认了。”
刘小丝说：“现今情况已经变化，重大变化。接到皇上密诏：着小丝、织云、绣雨三人离开瞿萨旦那国，命姝儿妍儿中一人赐姓为刘，充任十三公主小丝，一人充任贴身近侍，新公主进入瞿萨旦那国前一日换装应命，完成和亲大业，不得有所玩忽。此事由十三公主操办完竣，其余人等不得参知。钦此。”
姝儿和妍儿受宠若惊，不知如何反应，不知说什么好。
织云说：“好运气来了，你俩一辈子享不尽荣华富贵了，须记得公主今日大恩大德。”
绣雨说：“瞿萨旦那国虽然不大，但第一夫人毕竟是第一夫人，春秋年节须按时有锦书送达洛阳，问候皇上皇后。”
刘小丝黯然道：“也请致书以女儿名义问候我的母亲，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会被派到哪里去。这个，我回头再来细说。”
姝儿和妍儿说：“可是，我们两个人，谁做公主，谁做侍女？”
织云和绣雨说：“就是，皇上的诏书里没有说啊，要不，咱抓阄？”
刘小丝说：“对，抓阄。你们四人都转过身去，趴到后靠背上，我来做两个红绸包，一抓就定了。”
四个女子听话地并排俯身到座位后靠上，刘小丝用两方红绸包了两个包，说：“转过来吧，一个里面是红花，一个里面是绿叶，抓到红花的是公主，抓到绿叶的是侍女，谁先抓？”
姝儿和妍儿说：“我们压手指，大压小，大的先抓。”
刘小丝说：“好。”话音一落，姝儿和妍儿就压手指，结果是妍儿得先。她先抓了红绸包，姝儿随后抓了，打开来，先抓的是绿叶，后抓的是红花。
刘小丝说：“姝儿，你姓刘了，是公主了。妍儿，你是侍女。姝儿穿上凤冠霞帔试试，给我们看看，免得到得瞿萨旦那国前一日仓促穿戴，出乖露丑。妍儿，服侍新公主穿戴起来。”
妍儿捧过凤冠霞帔，服侍姝儿穿戴了。
织云说：“皇上圣明，新公主还真有气象。”
绣雨说：“十三公主大恩大德，姝儿永远不要忘啊。”
姝儿乖巧地对刘小丝说：“姝儿心里知道，姐姐恩重如山，请受小妹一拜。我与姐姐相亲，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相忘却。”
刘小丝指着姝儿头上的凤冠说：“我交代你，凤冠之内，藏着母亲大人费心预备的桑籽和蚕种。
“到了瞿萨旦那国，让那国王开一片园子，植桑养蚕，让瞿萨旦那跟大汉中原一样，春风吹拂，桑叶起舞，蚕茧丰收，织染发达，让你的子子孙孙，穿不尽的丝绸，让瞿萨旦那百姓，享用根在中原的锦绣。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可记下了？”刘小丝问。
姝儿真情地答说:“好姐姐，妹妹牢记在心的最深处了。姝儿在此发誓，奉行母亲大人的嘱咐，完成母亲大人的宏愿，像她老人家的亲女儿一样，做好该做好的一切。”
“姐姐若方便，也会跟妹妹音书相通的……”刘小丝说，“还有一句最最重要的话。由于这一切，全是皇上密旨指定，和亲公主易人之事，连郑将军和抗侍郎都不知道。姝儿妹妹换装之后，他们丝毫不知内情，便是最好。一旦他们察觉变化，询问于你，你须按照皇上旨意，认定自家即是十三公主刘小丝。
“而且，从进入瞿萨旦那国前一日着了公主装的时候起，你就是刘小丝了，以后永远就是。”
姝儿说：“姝儿记下了，姐姐交代的一切，姝儿会完全照做的。”
刘小丝说：“妍儿，你都听着的，你都知情的，从进入瞿萨旦那国前一日姝儿着了公主装的时候起，她就是十三公主刘小丝了，你是她的侍女。”
妍儿说：“妍儿也都记下了，妍儿会绝对听话的。”
这时候，但听车外兵士传令的声音：“阳关到了，逐人检查！阳关到了，逐人检查！阳关到了，逐人检查……”
刘小丝说：“姝儿妹妹凤冠霞帔不要脱了，通过关塞，逐人检查，边关兵士没有人认得你，先扮一次公主过关，长长胆量。”
十三公主指着姝儿头上的帽子，说：“注意，桑籽、蚕种都是汉家严禁携带出境的东西，他们胆敢检查，须予严词拒绝。把架势做起来！你是公主呢。父皇、母后这些称谓，必要时刻须讲出来。”
078
阳关，系大汉王朝防御北匈奴和其他蛮人入侵的重要关隘，也是西行商路上的重要门户。
这里，一边是大流沙古董滩，一边是荒戈壁无人区，惟有阳关所在的中间地带，有渥洼池和西土沟两大水源，养出了一条狭窄的绿洲通道，凭水为隘，据川当险，一夫当关，万人莫开。
自西汉，到东汉，都把这里作为军事重地派兵把守。多少将士在这里戍守征战，多少商贾、使臣曾在这里受检出关，又有多少文人骚客面对阳关，感叹万千。
假若有人想绕过阳关，侥幸通行，阳关附近亦有十几座烽燧，烽燧上的岗哨会将你看得清清楚楚，很快将会通报兵士将你抓获。
古董滩北侧的墩墩山顶上，树立着最为巨大的烽燧：阳关耳目。
阳关耳目，居高望远，茫茫流沙，道道沙梁，处处沙丘，座座墩台，错落起伏，概在其下，远近百里，尽收眼底。
阳关，上面关楼巍峨，站着戎装守卒，两边关墙高宽，垛口沉着厚实，由于周围缺乏绿色，本来就十二分的苍凉，极远之处，隐隐约约有羌笛声传来，犹如远古先民悠长的吼叫。
关前有军士和牧人销售水囊和烤饼。
水囊是一些用厚皮制作的大大小小的盛水器具，去往关西的行路人都要购买，车队更不例外，不但买，还买大的，买得多。
“东城贩营”大队买了很多水囊。西罗马商队也买了不少。
烤饼是青稞面做成的面饼，经火烤熟了，其中没有水分，耐储藏，吃起来又顶事，当然它的搭档是水。
“东城贩营”大队买了大量的烤饼。西罗马商队也买了很多。
从销售和购买水囊及烤饼可以想见，漫长的行军决战开始了。
阳关中间的关洞，是四方形。进入关洞，两边是执剑荷戟的将军武士，他们气势雄壮地站作两排。过关的人，须一个个单人缓慢通行，接受关塞兵卒的细致检查。
刘小丝她们看到，郑众将军和抗桂侍郎也在关洞中站着。
刘小丝心想，现在是关键时刻，看姝儿的了，若姝儿这样的淡妆郑将军和抗侍郎一点也不察觉，那到了瞿萨旦那国让姝儿替代自己就不用担忧了。
该姝儿过关了。刘小丝忍不住指着她的头说：“把凤冠戴紧了。”
计谋即将进入测试阶段，刘小丝难免紧张，难免心慌。她甚至忽然想到，一旦此刻露馅儿，就说是大家玩耍的，他们敢怎么着！
姝儿凤冠霞帔地走去，刘小丝为她捏着一把汗。
汉家公主过阳关，百载难求，关将和关卒见都没见过，哪里敢检查和盘问，郑将军和抗侍郎好像也没有猜疑，姝儿轻轻松松地过去了，刘小丝放下心来。
接着，或真或假的侍女们一个个经过了阳关。
过了阳关之后，“东城贩营”大队的丁夫们都在饮马、饮饮驼，或者往水囊里装水。他们把在关前购买的水囊洗净了，个个都装得满满的，挂在骆驼身上，或者挂在车上。
随后，西罗马商队也过关了，也如法炮制，饮马、饮驼、装水。
由西向东的行旅、商客，也同样在一个一个、一组一组、一批一批地通过阳关。
“东城贩营”的首领郑众将军派人将禀报朝廷的书帛交给阳关守关将领，嘱咐及时交给驿使送往洛阳。之后，他们分别再次乘上车辆，向西出发。
姝儿把凤冠霞帔卸下来，说：“第一遭走在人前，心里害怕，好在姐姐的衣装不凡，就是让人长精神。”
妍儿也长胆儿了，说：“皇上赐的嘛，当然能压住阵场了。”
“好了。”刘小丝说，“姝儿和妍儿，先爬到后箱去休息吧。我和织云、绣雨，我们养养神儿。”
姝儿和妍儿乖巧地爬过座位的后背，到那里歇息。织云和绣雨坐在刘小丝两边，大家都嘘出一口气，感到与前大不相同了。
刘小丝说：“撩开窗帘，把红绸挂出去。”
织云拿出红绸，绣雨接过，挂到了车帘外面。说：“这里的绿洲好窄啊，一抬眼就看过去，进沙漠了。”
刘小丝说：“不知道瞿萨旦那国到底怎么样。这样走过去，怕是草也少，树也少，沙子也多，石头也多。说有玉石，玉石顶什么用啊？”
绣雨说：“不说它了，我们要远走高飞，就操心怎么走得利落，飞得顺畅。”
织云说：“是啊，普拉斯这家伙也不来，快来合计啊！”
驼铃叮咚，车轮滚动。狭窄的绿洲，越走越窄小。委实是到了荒凉的塞外啊，春风都不愿来。越走，绿色越是少得让人心疼，不忍细看，怕看一眼少一眼。
倒是两边绵延的沙丘，越来越多，远远的，远远的，伸到天际。
已经行进到了正午时分，“东城贩营”加上西罗马的人、车和骆驼，漫长的商队就地宿营午餐。干燥的空气早就让人口渴了，有人直接从水囊中接水出来喝。
篝火燃起，炊烟呼应，负责伙食的兵夫和人丁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