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密码》第三十六章 瞿萨旦那的美梦
林中的小路上，长满了柔软的小草，抬脚动步感到吃力。昆塔牵着刘十三，普拉斯伴着织云，绣雨跟着迈克尔，在树林里穿行。
昆塔想到奥林匹斯山。奥林匹斯山上的女神，跟着男性私奔的形状大概也是如此，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吧。但他们却是快乐的，内心深处激动无比，因为他们是在飞往爱情的领地。
沉重算什么，迟缓算什么，赛尔她们已经成功逃脱。时机抓得太好了，瞿萨旦那不知道，“东城贩营”不知道，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会查询：当初人上车了吗？上车后怎么没有人了呢？中途丢失了吗？在沙漠中走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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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瞿萨旦那王宫，刘小丝、织云、绣雨作为汉家侍女，受到热情而悉心的照顾，反而没有自由了。
祖赫热是王宫中所有女性的管家，刘小丝和织云、绣雨不容易见到她。略微有点认识的，是到过洛阳的阿依慕和艾米拉，只好求她们帮忙。
刘小丝说：“两位姐姐请告知祖赫热妈妈，我们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阿依慕和艾米拉去请示了祖赫热，回话说：“你们是我们种植桑树、建设桑园的专家，是重点保护对象，不宜出去。若是想走出王宫，到野外散心，大王已经决定，明天就启程到新绿洲去了，一路上，直到目的地，足可看尽大漠和绿洲风光。”
郑众和抗桂明天率领和亲使团离开瞿萨旦那，森格尔已经安排送行，并与精绝国使者顺道前往新规划的绿洲。
刘十三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姝儿可以帮忙了。
日已过午，事不宜迟，刘十三让织云和绣雨找来妍儿，说：“你去给姝儿说一下，大秦商队在洛阳受到父皇接见，父皇题字嘱托其经商顺利，把大汉皇恩宣至大秦。大秦商队一路上送花讨我等开心，为万里长途驱除寂寥，目今即将分离，再会无期，心想今晚安排一次宴会，为他们饯行，祝他们顺利。”
妍儿去跟姝儿说了，姝儿告知了森格尔，没多长时间就安排下来。
宫中有关人员一边铺排晚宴，一边着人去邀请西罗马商人。
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正在一筹莫展，听得邀请，几个人一跃而起。“感谢天使们！机会来啦，振作起来，把我们的天使带走！”
他们赶紧检查车马。已经全部更新。车全都检修了，又购买了数辆新车。所有的骆驼都辞退和出卖了，换成了大漠特有的力马。
这些力马将拉着他们的车走到疏勒，到了疏勒再进行评定，有本领翻越帕米尔高原的马，继续役使，经不起考验的马，在疏勒换掉。
昆塔说：“菲利普守大营，我们走吧，去王宫参加晚宴。主要任务是跟她们商议如何一起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事情只许做好，不许做坏。”
他们跟着瞿萨旦那王宫的引导官，经过宫门的戍卫哨，走进了晚宴的地方。
可能瞿萨旦那王宫知道来的是几个西方的大男人，到处都加强了警戒，晚宴堂外面尤其森严。但瞿萨旦那又不愿影响大汉女侍者的活动，军人都待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有较多的瞿萨旦那女侍者为晚宴服务。
姝儿没有来，妍儿也没有来。仆女告知刘十三说：“大王和王后有要事，不能前来相陪。”
刘十三告诉昆塔：“森格尔和郑将军已经决定明日卯时启程，为大汉使团送行，也同时前往新的绿洲。我们明天也要前往新绿洲了。”
昆塔问：“如今并不是植树的好季节，瞿萨旦那人不知道吗？”
“要先育苗的。”织云说，：“他们当地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育苗，育苗是可以的。”
“瞿萨旦那把我们三人当种桑专家。”绣雨说，“他们不会。”
昆塔说：“我认为瞿萨旦那这样的绿洲国家，只要有树的种子，他们自己种植毫无问题。从洛阳走过来，几千里路程，相亲相爱，我们的命运已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罗马商队也已做好启程准备，邀请你们三人明日天亮前离开这个王宫，我们一起走。”
普拉斯说：“这个办法我们不是已经否定了吗？瞿萨旦那国一旦发现她们三个人没有了，必定兴师动众进行搜寻。”
迈克尔说：“大汉使团还没有走，为了洗清嫌疑，必定协助瞿萨旦那进行搜寻。我们商队刚刚启程，他们拿军队追，很容易追上的。”
昆塔问：“能不能告诉新王后，我们想带你们走，你们想跟我们走，让她帮忙放你们出去？”
刘十三说：“请她帮助，她会尽力。问题是时间紧迫，没法商量。她又是个新身份，无法做主，请示森格尔反而会出破绽。”
昆塔说：“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不让他们知道。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走出几天路程了。他们会嫌远放弃搜寻，或者真正追上我们商队时，再想办法将你们隐藏，也不为迟。”
“明天早上出发之际，你们三人假装上了他们的车，而实际上悄悄逃了，逃到宫殿后面的树林里，我们在那里接应。我已让菲利普预备了一辆专门的乘车，外观看起来像货车，内部可以舒适乘坐，没有问题，就看你们如何逃开他们的队伍。”
刘十三说：“事已至此，也只有这样了。假装上车，快速从另一侧下车，趁乱走开。我们三人的行装，今天晚上先给你们带走，明天空人，既轻松又不受怀疑，到王宫后面的树林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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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丝、织云和绣雨各人拿出了一个包袱。
昆塔接过刘小丝的包袱。刘小丝帮他打开，看到了一个精美的锦缎盒子，打开盒子，是一对像小馒头似的玉雕物件。
刘十三说给昆塔听道：“母亲没有什么东西送给女儿，将她自己上辈留传的宝贝给了女儿，让它们跟着女儿，陪伴女儿，福佑女儿。上次给了你的，是那把象牙织梭，这一对是玉石的纺轮。其余这些，是我的衣服。”
昆塔激动地将一对纺轮捧在胸前，并抱起刘十三，说：“织梭和纺轮是赛尔的最爱，也必是我的最爱，它们比我昆塔的生命还要贵重。
“将来我要将象牙织梭和玉石纺轮供奉在专门建造的东方天使城，因为这些信物记载着我们的爱情，记载着洛阳和罗马的联系。
“赛尔的衣服，我会好好携带。赛尔上了我们的车之后，让赛尔把东土大汉的服装穿到罗马，穿到伦巴第平原，穿到波河岸边。你们的衣服，织云的衣服，绣雨的衣服，普拉斯和迈克尔，也必定会善加保管，等你们上车后好换穿。
“这几天，我一直想，西方，有维纳斯，东方，有刘小丝……”
昆塔和刘十三缠绵难舍，普拉斯和织云，迈克尔和绣雨，也不甘空闲，相互倾心诉述，情话喁喁，惹得门外的瞿萨旦那女使者讶然无语，愣怔之后，不得不向领头的报告。
刘十三赶紧清醒过来，说：“我们赶快把明天接应的事情说定，也好吃下点肉，喝下点酒。还有什么不周的没有？”
昆塔说：“我观察了，这个王宫大门两边的树林延伸到王宫后面。王宫后面的大路，虽说没有王宫大门前面的宽，但是行人较少，通行顺畅。我们的商队卯时以前从驿馆出来，走到王宫后面稍作停留，等待你们。你们三人从树林里过来，上车就走。”
刘十三问织云和绣雨听清楚没有，领会透彻没有，两人说：“很明白了。”
于是六人放心地吃肉饮酒，嬉闹逗乐起来。
瞿萨旦那的女使者把看到的情形报告给阿依慕和艾米拉，阿依慕和艾米拉也没有想到大汉的几个随嫁侍女会跟高鼻深目的大秦商人勾搭在一起，询问说：“难道……竟然……是你们看见的那样吗？”
“是的，每个男人怀里都有一个女人，没错，六个人，三对。”
有几个男人来燃灯，巨大的牛油灯燃起来。
昆塔说：“就这样吧，祝你们今天晚上好梦！我们回去了，带走你们的衣物包裹。希望大汉皇上理解我们，希望郑将军理解我们，希望瞿萨旦那理解我们，希望森格尔和新王后理解我们，希望所有的人理解我们……”
刘十三说：“我本来想修书给洛阳，给皇上，给母亲，但是，任何事情都无法说清楚，只好托付姝儿代为施行忠孝，四时拜问……希望所有的人理解我们……”
昆塔他们告辞走出瞿萨旦那王宫，出门时，守卫查验他们手中的物品。刘十三说：“是我们送的。”戍卫官方才放行。
罗马商队住在王宫东边的驿馆。真是命运的安排，他们是要往西走的，明日五更路过王宫后面的树林顺理成章。
大汉女性包裹中服饰的香味，让几个男人睡不着觉。昆塔将两个精美的盒子珍重地收藏起来——装着两枚玉石纺轮和一枚象牙织梭的盒子，说：“睡吧，早睡早起，明天一早就开始全新的里程了。”
还真睡不着。等昆塔入睡的时候估计离天亮不远，没睡多大一会儿，发现已经迟了。昆塔赶紧喊普拉斯和迈克尔起床，飞奔到王宫附近接应。
瞿萨旦那王宫门前，排出了长长的车队。宫中人等，鱼贯出来乘车，乱纷纷的，人喊马嘶。刘十三，赛尔，他的赛尔，织云，绣雨，都上了车。
过了一会儿，车队要开拔了，刘十三她们三人像影子似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又像影子似的潜入旁边的树林中。
啊，她们飞快地跑过来，扑进昆塔他们的怀里。
顾不上亲热，因为这不是时候，赶快回到他们的罗马车队，请赛尔、织云和绣雨上车，快速走开，离开瞿萨旦那，才能放心。离开瞿萨旦那之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是他们的了。
瞿萨旦那王宫周围的树林非常茂密，很快淹没了他们的形影。
林子外面，大汉使团和瞿萨旦那车队起步的声音，渐渐远去，远去……
林中的小路上，长满了柔软的小草，抬脚动步感到吃力。昆塔牵着刘十三，普拉斯伴着织云，绣雨跟着迈克尔，在树林里穿行。
昆塔想到奥林匹斯山。奥林匹斯山上的女神，跟着男性私奔的形状大概也是如此，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吧。但他们却是快乐的，内心深处激动无比，因为他们是在飞往爱情的领地。
沉重算什么，迟缓算什么，赛尔她们已经成功逃脱。时机抓得太好了，瞿萨旦那不知道，“东城贩营”不知道，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会查询：当初人上车了吗？上车后怎么没有人了呢？中途丢失了吗？在沙漠中走丢了吗？
他们查询不到，人儿已经远走高飞了，跟着大秦商队走上帕米尔高原了。那时候他们就不会追踪寻找了……
菲利普确实靠得住，早已把车马摆布得停停当当。他们带着赛尔、织云、绣雨三位天使一到，就给安排到了车上，飞快地出发了。
昆塔不想骑马，也想上车体验一下，遂登上了赛尔的马车。赛尔正在期待他，一把就抱住了他。他们嬉闹着倒在宽敞的铺位上。
“赛尔！”他叫道，“这些天未见，你觉得过了多少个秋天？”
“一日三秋。”赛尔说。“一天是三个秋天，三天是九个秋天……你说呢，你说是多少个秋天？”
赛尔故意在他怀里捣乱，一不小心竟将柔软的丝衣扯到了脖子上，昆塔顺手帮她拿掉了。赛尔叫道：“不行不行，我也得把你的拿掉，拿掉！”
他老实地让她拿掉，忽地把她掠过来。“从今往后我们什么也不怕了，从这里到罗马，从罗马一直到永远，都是我们自己做主了。”昆塔说，“赛尔，你将成为罗马的特殊贵客……不，伦巴第……伦巴第平原的……波河……波河岸边的……东方天使城的主人……美丽的女神……东方的天使……”
赛尔说：“你，安德鲁……啊……我要的就是这样，今生今世所要的……就是这样……”
“我要的也是这样，赛尔！我今生今世所要的就是……赛尔……这样……赛尔，赛尔……”
“昆塔！昆塔！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喊叫，“天快亮了，你在做梦吗？”
昆塔被喊醒了。“啊，哦！”他说，“我在做梦，真的在做梦呢，梦到我们已经干好了，哪知道天还没亮。天要亮了吗，赶快起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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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迅速起床。
昆塔对普拉斯和迈克尔说：“梦中我们去接应她们三人，她们逃离了车队，我们在树林里接到了他们，一起回来，赶紧开拔，一切都是按照我们预想发展的，每个人都有了一个女神，哈哈！”
普拉斯和迈克尔说：“太好了，太好了。这是好梦，一会儿就会应验的。”
用过早餐，驱车赶马。天刚亮，昆塔商队走到了王宫背后，时机正好。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立即到宫门一侧的树林里守候。
天亮之际，瞿萨旦那王宫之内所有人等也用完了早餐。
让刘十三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有很多人拉进了许多高大的骆驼，骆驼的背上早已扎好了坐笼。
驯服的骆驼依次趴在广场上，请刘十三她们坐进它们背上的坐笼。坐进之后，骆驼站起身了。
天啊，好高啊。这么高，别说很多瞿萨旦那人跟着随着，纵使没有人看到，让她们跳下驼背上的坐笼也不敢啊。怎么逃走去跟昆塔他们相会啊？
只有两辆乘车是森格尔、姝儿和重要大臣乘坐的，驾车的也是威武的骆驼。
刘十三她们失去了主意，瞿萨旦那人却心有主意，牵着头驼，唱着号子，开步走了。
骆驼拉的车在前面。所有的骆驼，载人的，载物的，都在车的后面。再后面，是地奔的行人，兵士。
驼队走出高而尖的王宫大门，朝南走不远即折身向东，会合了“东城贩营”的队伍。“东城贩营”使团也已经换乘了骆驼。
瞿萨旦那驼车在前，森格尔的车，大臣的车，“东城贩营”的驼车随后，郑将军的车，抗监事的车，然后是“东城贩营”的驼队、瞿萨旦那的驼队，纯粹载物的驼队，然后是兵士们。
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忍不住从树林里跑出来，跟好多瞿萨旦那人一道奔走在队伍后面，向越走越远的东方天使们高举双手，无可奈何。
刘十三、织云和绣雨也无可奈何，她们坐在高高的骆驼背上，招手也不是，摇手也不是。
猝然之间，双方大失所措。看上去，骆驼的忽悠悠的步履是缓慢的，却分明是离别啊，无法阻止的离别，是撕裂，无法阻止的撕裂，想想瞿萨旦那到罗马的万里长途，简直不知道怎么走回去了啊。
女子们无法跳下来，她们被困在骆驼的背上，晃悠着，越晃悠越远了。
罗马人终于明白，大局就这样定了：诀别，生离死别！
头脑发热的昆塔什么也不顾了，疯狂地绕到一边奔跑，追着骆驼喊道：“我们明年来，明年来……明年……来……来……来……”
罗马疯子？大秦疯子？瞿萨旦那的人，“东城贩营”的人，无不投来疑惑的目光。
首次乘坐骆驼的刘十三，摇摇晃晃地想在驼背上站起身，织云和绣雨连忙扶住她，焦急而无奈地说：“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驼队迎着太阳，向东走去，走去。
刘十三、织云和绣雨，在驼背上晃悠，越来越远。
在众多疑惑的眼睛观望之下，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渐渐缓下脚步，像几只失败的公鸡，站在沙土路边。
“唉——嘿！”昆塔愤怒地发声，拳头捶在自己的大腿上。
“真没想到，她们会骑骆驼。”普拉斯说，“而且这样快就走了。该死的沙漠，该死的骆驼。”
迈克尔说：“干脆不走了我们，跟着走到那个什么绿洲，把她们解救出来。”
昆塔说：“被动了。瞿萨旦那已经怀疑我们，森格尔可能也怀疑了，他会不会询问详情，不好说。我们若再跟到新的绿洲去，等于把一切都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瞿萨旦那是下定决心要种桑、养蚕、纺织丝绸的，他们跟精绝国合作，正是为了发展得快，发展得好。几个东国侍女懂得怎么种桑，怎么养蚕，怎么纺织，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宝贝，他们岂能掉以轻心，让我们搞走？
“再说，我们罗马、希腊的行商走贾，黄头发，白皮肤，模样大异于当地人，本身就惹人注意，跟到新绿洲去，岂不是飞蛾投火。”
“可是，就这样认输吗？”
“不，不是认输，绝不是认输！”
“回到罗马，销售丝绸，建造东方天使城，为我们的天使准备好应该准备的一切，然后，明年，至迟在明年后半年，再来一次东征，再走一次数万里长途，再做一次丝绸贩运，再从容地设法接走我们的东国天使。
“相信，再来的我们，已经是赚了钱的大商人。”
普拉斯说：“明年，美好的明年，我想，能激励我们做得更好吧？”
“肯定，我相信！”迈克尔说，“明年，天使们也已经将她们种桑养蚕、丝绸纺织的知识贡献给了瞿萨旦那，无论如何也是瞿萨旦那的功臣了，我们再跟瞿萨旦那做些生意，也促进瞿萨旦那的富裕，双方纵是公开向森格尔提出要求，量他也是会同意的。”
“我们通过经商，在东土大汉、中土瞿萨旦那和西土罗马之间架设其一座绵长而美好的友谊桥梁。我们在这座桥梁上建立的感情是绵长而美好的，终究，会受到支持。”昆塔鉴定地说。
天，会支持，地，会支持，人，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