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密码》第三十五章 每个人都有个女神
“大汉不远万里，送来数十车陪嫁之物，侍女数人，不使公主生活稍有陌生疏离之感。瞿萨旦那亦必尽心服侍公主起居，以使公主早日适应绿洲生活。公主若有任何不快，尽情致知大汉朝廷，大汉与瞿萨旦那必定重视之，改善之。”
姝儿起身为郑众行礼，乖巧地说：“万分感谢郑将军和抗监事，感谢一路上受到的多方照应，誓不辜负父皇、皇后的谆谆教诲，发扬大汉妇道美德，为绿洲福祉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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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打开李由的电脑，给卡米尔看公元73年的瞿萨旦那国。
相传，瞿萨旦那国是印度无忧王子所建立的国家，到了公元73年，已是于阗的属国了。
瞿萨旦那国，佉卢语的意思是奶牛场，或者牛圈，牛栏。《大唐西域记》翻译作“地乳” ，是需要商榷的。
瞿萨旦那国位于浩瀚的沙漠上，说是奶牛场，其实面积很大，“周四千余里，沙碛太半，壤土隘狭” 。
瞿萨旦那国所统辖的面积不小，却大半是沙漠，可供垦植的土壤很少。“宜谷稼，多众果” 。可供垦植的土地，皆在绿洲之中，宜于谷物的生长，也出产很多种水果。
“气序和畅，飘风飞埃” 。这样的历史记载难以理解。季节和气候比较和畅，却又终年大风，沙尘飞扬。
瞿萨旦那国，地广人少。“工纺织，出细毯，又产白玉” 。纺织技术过关，他们精细加工的毛毯很受兄弟国家欢迎。还出产白色的玉石。
白玉，是玉石中的上品。怪不得昆塔向郑众和抗桂请示的时候说，想到瞿萨旦那国做玉石生意。
“其人，少服褐，多衣白。性温恭，好学艺。俗知礼仪，博达伎能。仪形有礼，风则有纪。众庶富乐，编户安业。国尚音乐，人好歌舞”。
瞿萨旦那国的人，很少穿颜色灰暗的衣服，爱着白色的服装。他们的性格比较温和，喜欢学习各种技术。民俗中通行礼貌和各种友好的仪式，大多数人据有各种各样的手艺。讲究社交礼节和各种规矩。人众都很富裕，大家安居乐业。这个国家崇尚音乐艺术，喜欢唱歌和舞蹈。
“文字宪章，隶尊印度，微改体势，粗有沿革。语异诸国，崇尚佛法”。
这个国家的文字和各样规章，学着印度的样子来做，即使有改变，也是细微的，大致上是印度方式的沿袭。他们的语言跟其他国家不一样，佛教是他们的意识形态所宗的东西。
就是说，瞿萨旦那这个小国家，遵从的几乎是其祖宗从老家印度带过来的一切，说话跟西域其他国家不一样，大概也是印度的吐火罗语之属吧。
天黑的时候，“东城贩营”使团到了瞿萨旦那都城附近。瞿萨旦那国年轻的国王森格尔率领文武大臣出城十里迎接。
天色已晚，入城后，“东城贩营”使团全体人员被安置在瞿萨旦那高级驿舍晚餐和休息。西罗马昆塔商队也找到旅馆安歇了。
次日五更，天空繁星闪烁，万籁俱寂的时辰，从国城中央传来“咚……咚……咚咚……咚咚咚”的鼓声，其如雷鸣一般，震撼人的神经。
鼓声穿越朦胧夜色，在空气中振荡、消散、逐渐减弱，神秘的大漠又回到沉睡之中。
片刻的宁静之后，鼓点再度敲响。这一轮更加密集，由慢到快，从点奏到连奏，从弱到强，越来越激烈。
当一声高过一声的鼓点逐渐趋于消失之际，一串威严摄人的号声响起来。
大鼓与角号的混声在黎明之前皎洁的夜空起伏、飘散……
随后，声音渐渐歇息。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大鼓再次敲响，角号的声音也随之而起。人们纷纷聚在国王的殿前，等候森格尔的出现。
这天已被森格尔定为大婚喜庆之日。大臣们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典礼前的各项筹备工作。
祖赫热带领很多女性从人，到驿馆为汉家公主化妆。
已经成了公主的姝儿稳稳地坐在胡床上，面孔给描画得非常艳丽。
十三公主刘小丝凝眉蹙额，心情极度矛盾。织云和绣雨，服侍在刘小丝的两侧，不言不语。良久，刘十三抱着从洛阳带来的丝绸嫁衣，走到姝儿面前，说：“请公主穿衣。”交给妍儿，让她服侍姝儿一件件穿上。
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混在瞿萨旦那看热闹的人群里，在汉家使团所驻驿馆门外，焦急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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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阳光灿烂起来。
森格尔走出大殿门口，引领司礼官员和乐队去往“东城贩营”的驻所。到了门口，郑众和抗桂等接应了他，请他进入驿馆之中。
过了一会儿，当森格尔大王挽着丝绸盛装的汉家公主姝儿的手臂走出来的时候，大鼓和角号的声音轰然响起，人们一片惊呼，弥漫起欢腾的景象。
靓丽的姝儿被雪白的绸纱从头部遮盖下来。
雪白的新王后霎时间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尤其是瞿萨旦那国的女人们，一轮一轮地欢呼。她们的欢呼作为一种发自内心的圣洁的表达，如歌唱一般，旋律简单，却不断重复。尽管没有统一的起拍，没有统一的律约，众人颂唱不停，共振出一种非常宏大的效果。
森格尔引领着姝儿在前，大汉王朝给事中郑众和监事使抗桂随后，其余的和亲官员跟着，再后是大汉的侍女和瞿萨旦那国的侍女……
昆塔他们看到了侍女群中的刘小丝和织云、绣雨，忍不住激动地雀跃起来。
瞿萨旦那人争相靠近森格尔王和新娶的汉家王后，为他们欢呼。在热烈的气氛中，僧人们把手中的丝绸献给国王和新王后。
王宫之前，人们先是用蒿草和红柳燃起了堆堆烽烟，继而用一双一双的手臂擎起长长的杏黄色的丝绸，张在道路两边。森格尔王偕同姝儿王后在众人的簇拥下，通过杏黄色的丝绸长廊，走回大王的宫殿。
大鼓的咚咚声和角号的哇哇声更加热烈。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中，森格尔王、姝儿王后和送亲、迎亲的队伍走进了大殿。
昆塔、普拉斯和迈克尔到了王宫门口。他们是可以跟着欢庆的人群走进去的，但觉得走进去没有什么意思，就拐了弯，停在了宫门之外。
昆塔说：“赛尔，女神，天使，太伟大了，她放弃了王后的地位，要跟我们到罗马去了。还有织云、绣雨，她们都下了决心了。”
普拉斯说：“伟大的女神，赛尔，织云，绣雨。”
迈克尔说：“我为她们感动，我爱她们，三位东方女神，东方的天使。”
昆塔说：“整修好我们的车马，需要买新车换新马，就买新车换新马，把骆驼全部卖掉，我们将高唱凯歌离开瞿萨旦那，经过疏勒，走上帕米尔高原。我们将无所畏惧，因为我们有天使相伴，有三位天使相伴。”
普拉斯和迈克尔跟着昆塔，自豪地晃动肩膀，踌躇满志。
昆塔说：“我们以前只知道奥林匹斯山上的美丽女神。远行东土中原这一趟，销售明珠、香料，购买丝绸、陶瓷，结识了汉家女神，她们比奥林匹斯山上的女神更美丽，更可爱！”
瞿萨旦那王宫里传出来轰隆隆的鼓响和哇哇哇的号鸣，忽而又戛然停了，想是举行成婚仪式了。这个森格尔大王，桃花大运撞头的男人。
不过，只有他们罗马和希腊的弟兄们知道，森格尔得到的汉家公主是冒牌的——当然那个名叫姝儿的女孩也很好。真正的公主刘小丝略施小计，就将金蝉脱壳，远走罗马了。
普拉斯说：“昆塔男爵，你必须为赛尔建造东方天使城，不能以任何理由推卸这个誓言。若资金不足，我普拉斯会助你一臂之力。这是人生与人格的保证，是我们今生共同的幸运。”
迈克尔说：“是的，必须，我们要赞助你资金，建成东方天使城。然后，让赛尔、织云和绣雨她们常常在一起，指导植桑养蚕。让我们也在经商之余，体验一番东土中原风情，不枉了今生行走万里，到过世界的尽头的经历，不枉了我们经商途中结识她们爱上她们的天赐奇迹。”
瞿萨旦那国的人，都跑进宫殿里看国王的大婚庆典，少数人来得晚，望着昆塔他们三人，觉得奇怪，打手势请他们进去，他们谢绝了。
他们决定回到驿站，更新车马，以便需要起身时带着他们的东方天使快速离开这里。
路过一处沙场，见很多瞿萨旦那当地人在宰杀牛羊，看起来森格尔是要大摆酒宴庆祝喜事了。
他们回到驿站，菲利普已在指挥众人修车喂马。
昆塔说：“我们的好管家菲利普先生，我们的大功臣菲利普先生，该怎么感谢你呢！”
菲利普说：“普拉斯和迈克尔一路上替我做了很多事情，总是设法让我上车多休息一会儿，好在他们出去撒野的时候由我多值一会儿班，所以，你们看热闹，我来做事情，很好，很好。”
普拉斯和迈克尔大笑起来。“菲利普，好样的！”
没过多大工夫，“东城贩营”使团和瞿萨旦那国邀请赴宴的使者来了，说瞿萨旦那将派遣十名兵士来协助守卫。
昆塔高兴地道：“瞿萨旦那国王年轻，倒是细致周到，菲利普一定得去出席宴会，我们都做菲利普先生的随从。”
“走吧，到国王森格尔那里吃喜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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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格尔的王宫不算很大，门洞却又高又尖。宫内的广场空地上，铺开了无数张坐席，葡萄酒和酥油奶茶已经摆上，炖得酥烂的牛羊肉一钵一钵地端上来。
人们陆续地席而坐，相互问候。
鼓声响起来，角号响起来。鼓乐过后，森格尔举起酒盏说：“瞿萨旦那有幸得到东方汉家公主，森格尔感激大汉皇上，感激大汉皇后。
“大汉是东方先进的乐土，大汉是我们诸多绿洲国家的榜样和未来。于阗国，是瞿萨旦那的坚强依靠，莎车国、精绝国，都是瞿萨旦那的友好盟邦，他们都派来了祝贺使团。
“瞿萨旦那从今往后，携手诸国，友好大汉，推进和平，无怨无悔。
“本国与大汉结交，将带头听命大汉，构筑统一战线，遏制贪得无厌的匈奴向东、向南的扩张，造福百姓万民，造福后世子孙！
“现在，我和美丽的汉家王后为大家敬酒，祝大汉与我们所有绿洲国家的友谊地久天长，干！”
名义上的汉家公主姝儿幸福地依偎着森格尔，与森格尔一同举起了葡萄酒。
大家干了酒，森格尔请东汉使臣郑众讲话。
郑众讲道：“大汉给事中、西行和亲使郑众，大汉黄门郎、西行和亲监事使抗桂，衷心祝福大汉公主和瞿萨旦那王喜结良缘，恩爱百年，幸福和谐，早生贵子！
“瞿萨旦那国是个主张和平并身体力行的绿洲国家，国王英明，民众勤劳，目今已与大汉结为姻亲之好。某已修书禀报我朝皇上，我等不日归回大汉朝廷，将如实详加禀报，皇上嘉许，必将重赏贵国，多方支持。
“大汉不远万里，送来数十车陪嫁之物，侍女数人，不使公主生活稍有陌生疏离之感。瞿萨旦那亦必尽心服侍公主起居，以使公主早日适应绿洲生活。公主若有任何不快，尽情致知大汉朝廷，大汉与瞿萨旦那必定重视之，改善之。”
姝儿起身为郑众行礼，乖巧地说：“万分感谢郑将军和抗监事，感谢一路上受到的多方照应，誓不辜负父皇、皇后的谆谆教诲，发扬大汉妇道美德，为绿洲福祉尽心尽力。”
坐在一边席子上的真正的十三公主刘小丝缓缓地低下了头。
为表安慰和支持，坐在刘小丝两边的织云和绣雨自愿地同时向她靠近一些。
郑众接着道：“于阗国、瞿萨旦那国、莎车国、精绝国，位于大漠南缘和西缘，曾经强烈谴责北匈奴在大漠北部造成的祸乱。今天，诸国交好大汉，和平的力量空前扩大，为此，让我们共同庆贺，干！”
于阗国、莎车国前来庆贺的使臣都讲了话。精绝国最远，来的使者却最多。他们共同举酒祝福，提议为瞿萨旦那王与大汉公主的婚姻，为绿洲国的团结合作，为大汉朝廷对大漠绿洲的支持，干！
然后，精绝国邀请大汉使团回程中访问精绝。
森格尔说：“在座都是真心实意的朋友，征得大汉使团郑将军和抗监事的同意，我也不妨公布一下大汉使团的路程：大汉使团来到西域，走的是北道，东归洛阳，将走南道。
“汉家使团荣耀地来到我国，送来美丽的公主。完成使命后，将访问我们友好的精绝国、且末国，经鄯善国、窦大将军行军府，阳关，归回大汉中原。
“本王也在此宣布，为迎接大汉公主，瞿萨旦那已经和精绝在尼雅河畔选择、开辟了一片新绿洲，本王将邀请新王后到新绿洲去指导种植树木。
“树木是我们绿洲国家的灵魂，我们爱现有的树木，还要种植新的树木。
“数日后，本王和新王后，将和精绝国使团一起陪同大汉使团东行。一为盛情的欢送，二为到尼雅河畔的新绿洲，培育树苗。
“今天我们还荣幸地邀请到了另外一些朋友，他们是来自东土的和来自西方的经商的朋友，最远的是来自罗马的昆塔男爵和他的伙伴们。
“昆塔男爵在东土洛阳，有幸受到大汉皇上的接见，皇上为他们题字：‘使通万里’。这是最高的荣誉，也是珍贵的嘉奖。
“瞿萨旦那是东西万里商道上的驿站，于阗、莎车、疏勒、精绝，都是东西万里商道上的驿站，我们欢迎东土和西方的商客到绿洲来，不断地到绿洲来，购买产品，销售货物，我们会尽力提供条件，让客商们来得愉快，购得实惠，销得顺畅，走得满意。”
昆塔说：“我代表万里商道上的行商，对森格尔大王表示衷心的祝福。祝福新婚美满吉祥，也表示衷心的感谢，我们以后会到瞿萨旦那来，会多到瞿萨旦那来。”
森格尔和姝儿请大家喝酒、吃肉。
昆塔他们在酒宴上没有机会接触刘小丝、织云、绣雨，期望酒宴之后有机会跟她们见面，商议逃走之事。谁料想，宴会刚刚结束，姝儿、妍儿、刘小丝、织云、绣雨一拨女性，先被一股脑儿送进了后宫。瞿萨旦那女官祖赫热、阿依慕和艾米拉也随着她们进了后宫。
普拉斯瞅着昆塔耸肩甩手，迈克尔后悔不迭地猛拍大腿。
不明就里的菲利普一脸疑惑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昆塔双手握拳，大喝一声，以罗马话道：“嘿！为什么到头来这么被动？不，要行动，我们要行动！”
瞿萨旦那后宫内，刘小丝和织云、绣雨也无法找借口再出去相会昆塔了。
从洛阳到西域来，一路上虽说提心吊胆，还是找到了不少机会，相见，相游，相悦，相爱，到了瞿萨旦那，满心希望可以自由的地方，却连走出王宫也不能随意了。
跟昆塔他们联络是必须的。在汉朝使团离开之际跟昆塔他们走，是最好的时机，在此之前，得全力以赴，寻觅机会，或者创造机会，商议好有关事宜。
不想请祖赫热帮忙出去，怕太多地引起祖赫热的注意，到要脱身的时候，目标反而太大，还不如不声不响，到时候说走就走。藏身罗马商队的车上，走出瞿萨旦那地界，一切都好了。